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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破浪尋蹤見桅桿（第2頁）

王老海艱難地抬起頭，看到小艇上的曹云飛，渾濁的眼睛里瞬間爆發(fā)出難以置信的光彩，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卻只發(fā)出了一聲極其微弱、帶著哭腔的“云飛……”，便再次無力地趴了下去。

“快！先救王叔！”曹云飛知道時間緊迫，多耽擱一秒，王老海都可能因?yàn)轶w力不支而被下一個浪頭卷走。他操控著小艇，試圖靠近王老海所在的那塊主礁石。但礁石周圍水流異常湍急，小艇根本無法穩(wěn)定靠攏。

“用繩子！”曹云飛對于小海喊道。于小海立刻將準(zhǔn)備好的一盤繩索，一頭牢牢系在自己腰間，另一頭奮力朝著王老海所在的礁石拋去。第一次，繩索被風(fēng)吹偏了。第二次，眼看要落到王老海手邊，卻被一個浪頭打飛。

曹云飛看得心急如焚。他觀察了一下水流和礁石形態(tài)，猛地對于小海和大壯道：“你們穩(wěn)住艇！我游過去！”

“云飛哥！太危險了！”于小海大驚失色。這礁石區(qū)水下情況不明，暗流漩渦密布，人一下去，很可能就被卷走或者撞在礁石上。

“顧不了那么多了！”曹云飛脫下厚重的雨衣和棉襖，只穿著一件單薄的濕透的線衣，將繩索的一端緊緊捆在自己腰間，另一端交給于小海，“聽我口令收放繩！”

說完，他不等兩人反對，看準(zhǔn)一個浪頭過去的間隙，深吸一口氣，猛地扎入了冰冷刺骨、如同萬千鋼針扎刺般的海水之中！

海水瞬間淹沒了他，巨大的暗流拉扯著他的身體，試圖將他拖向深淵。曹云飛咬緊牙關(guān)，憑借強(qiáng)大的意志力和水性，奮力朝著王老海所在的礁石游去。他的手腳如同船槳，每一次劃動都拼盡全力，對抗著水流的力量。腰間繩索傳來的拉扯感，既是保障，也是阻礙。

短短十幾米的距離，卻游得異常艱難。他的身體被暗流裹挾著，幾次撞在隱藏在水下的尖銳礁石上，劇痛傳來，但他渾然不顧，眼睛只死死盯著前方那塊越來越近的礁石，以及礁石上那個奄奄一息的身影。

終于，他的手觸碰到了冰冷粗糙的礁石！他猛地探出頭，大口喘息著，抓住一塊凸起，穩(wěn)住身形。王老海近在咫尺，他甚至能聽到對方微弱而急促的呼吸聲。

“王叔！抓住我！”曹云飛伸出手，大聲喊道。

王老海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抬起顫抖的手，抓住了曹云飛的手臂。那手臂傳來的堅實(shí)力量和溫度，讓他幾乎崩潰的精神得到了一絲支撐。

曹云飛一手死死摳住礁石縫隙，一手緊緊拉住王老海，對著小艇方向大吼：“收繩！慢一點(diǎn)！”

于小海和大壯聽到指令，立刻開始小心翼翼地回收繩索。曹云飛借著繩索的拉力，護(hù)著虛弱不堪的王老海，一點(diǎn)點(diǎn)地離開危險的礁石，向著小艇的方向移動。

每一個浪頭打來，都是一次生死考驗(yàn)。曹云飛用身體為王老海抵擋著大部分沖擊，冰冷的海水嗆得他連連咳嗽。當(dāng)他終于成功將王老海護(hù)送到小艇邊，由于小海和大壯七手八腳地拉上艇時，他自己也幾乎脫力，趴在艇邊劇烈地喘息著，臉色蒼白，嘴唇發(fā)紫。

來不及休息，曹云飛和于小海又如法炮制，利用繩索和曹云飛再次下水輔助，先后將耿老四和柱子也從礁石上成功解救下來，拖上了搖晃不定的小艇。

小艇上擠了五個人，顯得更加擁擠和不穩(wěn)，吃水線深深沒入海中，每一次浪來都險象環(huán)生。三個獲救的船員蜷縮在艇底，裹上于小海和大壯脫下的干燥衣物（雖然也很快濕透），抱著曹云飛帶來的熱水壺，小口地喝著熱水，身體依舊抖個不停，但眼神里已經(jīng)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

“快！回大船！”曹云飛不敢耽擱，立刻抓起船槳，和于小海、大壯一起，拼盡全力朝著不遠(yuǎn)處的“奮進(jìn)號”劃去。返程同樣充滿兇險，但有了接應(yīng)的纜繩和看到希望后爆發(fā)的力量，他們最終還是險之又險地靠近了“奮進(jìn)號”的船舷。

船上的人早已準(zhǔn)備好了吊籃和繩索，七手八腳地將三個虛弱不堪的幸存者和同樣精疲力盡的曹云飛三人拉上了甲板。

踏上相對堅實(shí)的甲板，曹云飛雙腿一軟，差點(diǎn)跪倒在地，靳從起連忙扶住他。他看著被迅速抬進(jìn)船艙、進(jìn)行緊急救護(hù)的王老海三人，一直緊繃的心弦終于稍稍松弛了一些，一股巨大的疲憊感如同潮水般襲來。

但他知道，現(xiàn)在遠(yuǎn)不是放松的時候。他抓住氣息稍微平穩(wěn)一些的耿老四，急切地問道：“耿叔！其他人呢？從起哥呢？‘山海夢’號和‘浪里鉆’號上另外四個人在哪里？！”

耿老四裹著厚厚的毛毯，牙齒依舊打著顫，斷斷續(xù)續(xù)地，帶著巨大的悲痛和后怕，說出了讓所有人心沉到谷底的消息：

“船……船都碎了！‘浪里鉆’先沉的……‘山海夢’也撐不住了……我們……我們七個人抱著木頭漂散了……王哥和我們?nèi)齻€被浪打到了這片礁石……從起……從起他們另外四個……可能……可能被吹到更西邊……那個……那個有淡水的荒島方向去了……”

還有四個人！生死未卜！

剛剛因?yàn)榫然厝硕鸬囊唤z喜悅，瞬間被更深的憂慮所取代。曹云飛望著西方那依舊波濤洶涌、迷霧籠罩的海域，眼神再次變得無比堅定。

“老范叔！轉(zhuǎn)向！去西邊那個荒島！”他的聲音雖然疲憊，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只要還有一線希望，只要還有一名兄弟流落在外，他的救援，就絕不會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