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38章 深山辨藥授秘方（第1頁）

二月十二的黎明，老黑山向陽坡的積雪已經(jīng)化了大半，露出下面潮濕的黑土。曹云飛帶著兩人穿行在松林間，黑虎在前面開路，時不時停下來等他們。林間的空氣帶著松針和腐殖土混合的清香，呼出的白氣在晨光中飄散。

曹云飛突然蹲下身，撥開一叢枯草。幾株頂著紫紅色嫩芽的植物倔強(qiáng)地鉆出地面，嫩芽上還掛著晶瑩的露珠。刺五加，他的聲音里帶著掩飾不住的喜悅，治風(fēng)濕的寶貝。

他從背簍里取出一把小藥鋤，木柄已經(jīng)被手掌磨得發(fā)亮。鋤頭小心地刨開松軟的凍土，露出下面紡錘形的根莖?？催@紋路，他指著根莖上的環(huán)形紋，一年一圈，起碼長了七年。

趙鐵軍學(xué)著樣子挖了一株，卻把根莖刨斷了，乳白色的汁液立刻涌出來，沾了他滿手。曹哥，這黏糊糊的。。。他嫌惡地甩著手。

別擦！曹云飛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讓趙鐵軍疼得皺眉。他從背簍里取出一個小瓷瓶，這汁液金貴著呢，他小心地用竹片把趙鐵軍手上的汁液刮進(jìn)瓶里，晚上泡酒，給你爹治腰痛。

靳從起在另一邊大喊：云飛哥！這是不是人參？他興奮地指著一片鋸齒狀的葉子。

曹云飛走過去一看，笑了：這是桔梗，開藍(lán)花的。他拔起根莖，露出白色的肉質(zhì)根，腌咸菜最好，不過。。。他突然壓低聲音，神秘地眨眨眼，別聲張，這附近肯定有真貨。

三人繼續(xù)往深山走去。曹云飛不時停下腳步，指著路邊的植物講解：這是黃芩，葉子像柳條。。。這是蒼術(shù)，聞著有股藥香。。。他的聲音在山林間回蕩，驚起幾只松鴉，撲棱棱地飛向遠(yuǎn)處。

來到一處背風(fēng)的山坳，曹云飛突然眼睛一亮。幾株頂著紅果的植物在枯葉間若隱若現(xiàn)，鮮紅的果實像小小的燈籠。趴下！他壓低聲音，一把將趙鐵軍按在地上，別驚了山神。

那是一片野生人參，總共五株，最大的那棵頂著六品葉，在微風(fēng)中輕輕搖曳。曹云飛從懷里掏出一根紅繩，小心地系在參莖上。老輩人說，人參會跑，得拴住。他的動作輕柔得像在撫摸嬰兒，生怕碰掉一片葉子。

挖掘過程極其緩慢。曹云飛用鹿骨簽一點點撥開泥土，每挖幾下就要停下來觀察根須的走向。趙鐵軍和靳從起大氣都不敢出，蹲在一旁看得入神。日頭漸漸西斜，林間的光線變得斑駁陸離。

當(dāng)那棵六品葉人參終于完整出土?xí)r，三人都屏住了呼吸。人參的須根足有尺把長，像老人的胡須一樣飄逸，主根呈現(xiàn)出完美的人形，連都清晰可辨。

發(fā)財了。。。靳從起咽了口唾沫，伸手就要去摸。

曹云飛地打掉他的手：不能用手碰，汗氣會壞藥性。他用準(zhǔn)備好的苔蘚將人參小心包裹起來，這個不賣，留著給彤彤當(dāng)嫁妝。見趙鐵軍一臉不解，他解釋道，山里的規(guī)矩，遇到成對的藥材，要留種。

果然，在不遠(yuǎn)處的石縫里又發(fā)現(xiàn)了兩株小參。曹云飛只采了其中一株，另一株系上紅繩做標(biāo)記。等秋天籽熟了，再來收。他抬頭看了看天色，該回了，天黑前得趕下山。

下山途中，趙鐵軍突然指著懸崖邊一叢不起眼的草問：曹哥，那個呢？

曹云飛臉色驟變，一把拽住他的衣領(lǐng)往后拉：別碰！那是斷腸草，沾上一點。。。話沒說完，趙鐵軍已經(jīng)踉蹌著后退幾步，臉色煞白。

葉如柳，花如鈴，根如人參。曹云飛指著那叢草，聲音嚴(yán)肅，記住這個模樣，見了就躲遠(yuǎn)點。去年老王頭就是誤食了這個，沒撐到縣醫(yī)院。

三人的背簍裝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有刺五加、黃芪、蒼術(shù)，還有那株珍貴的人參。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黑虎在前面帶路，時不時回頭看看主人。

回到屯里已是黃昏。云記山貨門前，管大山正在整理貨架，看見人參眼睛都直了：好家伙！六品葉！我閨女有福氣！他的大嗓門引來不少鄉(xiāng)親圍觀。

曹云飛把人參交給管彤彤保管。小丫頭紅著臉接過來，突然踮腳在他耳邊說：我爹說。。。新房的地基明天動工。。。她的呼吸拂過曹云飛的耳垂，帶著淡淡的雪花膏香氣。

月光下，兩人相視一笑。遠(yuǎn)處傳來黑虎的吠叫聲，像是在為這對有情人歡呼。曹云飛摸著懷里剩下的藥材，心想明天還得教他們?nèi)绾闻谥七@些寶貝，這才是真正的秘傳手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