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老黑山腳下的霧氣像一鍋燒開的羊奶,稠得化不開。
曹云飛把最后一塊苞米面餅子塞進背囊,轉(zhuǎn)頭看了眼站在院門口抹眼淚的管彤彤。
就七天。他伸手抹掉小丫頭臉上的淚珠子,回來給你帶紅松塔。
管彤彤揪著他的衣角不撒手:我昨晚夢見黑瞎子。。。
夢是反的!靳從起在旁邊插嘴,背上鼓鼓囊囊的行李壓得他直縮脖子,要真遇著黑瞎子,正好給婚宴加道菜!
趙鐵軍一身嶄新獵裝,腰上別著把锃亮的獵刀——這是他爹送的畢業(yè)禮物。這貨正嘚瑟地擺弄指北針,結(jié)果拿倒了,指針滴溜溜亂轉(zhuǎn)。
曹云飛一巴掌拍在他后腦勺:進山第一課——他奪過指北針揣自己兜里,這玩意兒靠不??!看我的!
三人鉆進晨霧里,黑云和追風(fēng)在前面開路。走了約莫二里地,曹云飛突然停下,指著棵老柞樹:考考你們,哪邊是北?
靳從起湊近樹干瞅了瞅:這邊!苔蘚多!
曹云飛用獵刀刮開樹皮,看年輪——密的是北,疏的是南。他又指了指頭頂隱約的太陽,這時候辰,影子往西斜。
趙鐵軍掏出小本子猛記,鋼筆水蹭了一臉。曹云飛從背囊取出三根鹿皮繩:都系腰上,進老林子最怕走散。說著打了個特殊的繩結(jié),閻王扣,越掙越緊。
正午時分,他們到達第一個宿營地——背風(fēng)的山坳,附近還有條小溪。曹云飛卸下行李,取出斧頭:第二課——搭。
他選了四棵呈矩形的小樹當(dāng)支柱,砍來樺樹枝橫搭成框架。趙鐵軍學(xué)著劈榛木條,結(jié)果一斧子下去差點削掉腳指頭。
敗家玩意兒!曹云飛奪過斧頭示范,斧要斜著掄,順著木紋走。咔嚓劈開一根碗口粗的柞木,斷面平整得像刨過。
靳從起負責(zé)剝樺樹皮,這活兒講究技巧——得選陰面樹皮,用刀尖輕輕劃開,不能傷著內(nèi)層的。這貨剝了三張就累得直喘,曹云飛卻已經(jīng)利索地搭好了窩棚骨架。
看好了,他把樺樹皮層層疊蓋在支架上,用烏拉草搓的繩子固定,頂棚要前低后高,這樣雨水往后流。最后鋪上層厚實的松枝,里面墊上干蕨類,一個能遮風(fēng)擋雨的簡易窩棚就成了。
趙鐵軍鉆進去試了試,樂得直咧嘴:比我家沙發(fā)還舒坦!
別美,曹云飛往地上撒了圈硫磺粉,晚上有長蟲來串門,夠你喝一壺的。
傍晚時分,曹云飛教他們設(shè)陷阱。他在溪邊發(fā)現(xiàn)幾處獾子腳印,用細鋼絲做了個活套。誘餌得用腥的,他從背囊掏出條咸魚,獾子就好這口。
正說著,黑云突然狂吠起來。追風(fēng)則壓低身子,沖著灌木叢齜牙。曹云飛一把按住要拔槍的趙鐵軍:別動!
一條土灰色的蝮蛇從草叢里探出頭,信子地吞吐著。靳從起嚇得直往后蹭,屁股在落葉上犁出條溝。
短尾,三角頭,曹云飛慢慢抽出獵刀,劇毒。他突然閃電般出手,刀光一閃,蛇頭應(yīng)聲落地。那蛇身還在地上扭動,看得趙鐵軍臉都綠了。
無毒蛇頭圓,尾細長。曹云飛用樹枝挑起死蛇,這種蝮蛇毒能讓人腫成發(fā)面饅頭。說著利索地剝下蛇皮,晚上加餐。
篝火生起來后,蛇肉烤得滋滋冒油。曹云飛往三人水壺里扔了幾片黃芩:防蛇咬要喝苦水,蛇嫌苦味兒。他自己卻掏出個小酒壺抿了口,這個更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