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渤海灣,寒風凜冽,海面呈現(xiàn)出一種厚重的鉛灰色。但望海坨的碼頭今日卻格外熱鬧,人聲鼎沸,打破了冬日的沉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艘已經煥然一新的“山海關號”上。
船身重新刷過了桐油,烏黑發(fā)亮,仿佛一頭蓄勢待發(fā)的海獸。駕駛艙的玻璃擦得锃明瓦亮,新檢修過的柴油機發(fā)出沉穩(wěn)有力的轟鳴,煙囪里冒著淡淡的青煙。曹云飛站在船頭,身穿一件簇新的藍色海軍棉大衣,目光沉靜地掃視著船只和人群。經過一個冬天的休整、學習和準備,今天,將是“山海關號”真正意義上的首航,也是他曹云飛海上事業(yè)正式啟程的日子。
王老海作為技術顧問,穿著厚厚的棉襖,正最后一次檢查著纜繩和船舵。靳從起則興奮地跟在陳衛(wèi)國身后,熟悉著船上那些對他來說還十分新奇的設備——那臺珍貴的衛(wèi)星電話被妥善地固定在駕駛艙內,外面罩著防水布。阿雅娜也來了,她穿著厚厚的皮袍,站在碼頭上,好奇而又略帶敬畏地看著這艘即將征服波濤的大船。
碼頭上,擠滿了前來送行的望海坨漁民和曹云飛的家人。管彤彤裹著厚厚的圍巾,臉色因寒冷和激動而泛紅,她抱著秀水,青山和云霞緊緊拉著她的衣角。李鳳英和曹有才也站在人群中,老兩口的手緊緊握在一起,眼中既有驕傲,也有一絲難以掩飾的擔憂。
“都檢查妥當了,機器沒問題,油水都足!”王老海檢查完畢,走到曹云飛身邊,大聲說道,蓋過了機器的轟鳴和海風。
曹云飛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冰冷咸腥的海風,轉身面向岸上的家人和鄉(xiāng)親們。他目光掃過管彤彤充滿信任與鼓勵的眼睛,掃過父母殷切的臉龐,掃過孩子們興奮的神情,最后看向所有前來送行的父老鄉(xiāng)親。
“爹,娘,彤彤,鄉(xiāng)親們!放心吧!我們去了!”曹云飛的聲音不高,卻異常堅定,清晰地傳到了每個人耳中。
“一路順風!”
“平平安安!”
“魚蝦滿艙!”
祝福聲此起彼伏。管彤彤往前走了幾步,大聲叮囑:“云飛,從起,萬事小心!等著你們回來!”
曹云飛重重點頭,用力揮了揮手,然后轉身,對著駕駛艙里的陳衛(wèi)國打了個手勢。陳衛(wèi)國會意,拉響了汽笛。
“嗚——”
低沉而悠長的汽笛聲,如同一聲宣言,劃破了冬日的??铡!吧胶jP號”緩緩解纜,調轉船頭,劈開灰藍色的海水,向著廣闊無垠的大海深處駛去。岸上的人群久久沒有散去,直到那艘船的影子變成一個小黑點,最終消失在海天相接之處。
船一離岸,真正的考驗就開始了。冬天的海風像刀子一樣,透過縫隙往人骨頭里鉆。盡管穿了厚厚的棉衣,甲板上的曹云飛和靳從起還是凍得直跺腳。海浪也比夏天更大,船體隨著波浪起伏搖晃,靳從起初次在冬季出海,有些不適,臉色發(fā)白,但他強忍著,緊緊抓住船舷,不肯示弱。
曹云飛卻似乎天生就適應這種顛簸。他穩(wěn)穩(wěn)地站在船頭,瞇著眼觀察著海面,感受著風向和海流的變化。王老海坐鎮(zhèn)駕駛艙,憑借幾十年的經驗,指引著航向,尋找可能的漁場。
“這片海域,冬天常有過路的黃魚群,就看咱們運氣咋樣了。”王老海通過對講機(船上簡易安裝的)對曹云飛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