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沒說話,從簍里掏出把黃芩塞給他:嚼了,解毒的。
苦腥的汁液入喉,曹云飛的腦子漸漸清醒。這才發(fā)現(xiàn)周圍飄著淡淡的霧氣,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綠色。
瘴氣,老人指了指沼澤中央,這個季節(jié)最毒,吸多了要命。
曹云飛一陣后怕,趕緊把懷里的林蛙掏出來檢查——還好,都活著。
要林蛙油?老人瞥了眼,治小兒發(fā)熱?
見曹云飛點頭,老人從自己簍里取出個小葫蘆:拿去,我炮制好的。
曹云飛剛要推辭,遠處傳來黑云的吠叫和靳從起的喊聲。原來這機靈狗一路跑回屯子,咬著靳從起的褲腿就往林子里拽。
曹哥!靳從起滿頭大汗地跑來,你咋跑這鬼地方來了?
曹云飛把前因后果說了,非要老人收下他撈的林蛙。老人推辭不過,最后只拿了兩只公的,反倒給了他一包草藥。
紫蘇葉,回去煎水擦身,老人指著曹云飛被沼澤泡得發(fā)白的腿,不然要爛。
回程路上,靳從起心有余悸地念叨:幸虧遇見這老藥農(nóng),不然。。。
是山神爺顯靈,曹云飛認真地說,往后每月初一,我得來這兒放生幾只林蛙。
到家時已近三更。管彤彤抱著哭鬧的秀水在屋里轉(zhuǎn)圈,見丈夫滿身泥濘地回來,嚇得差點把孩子掉了。
快,用這個!曹云飛顧不上解釋,趕緊把葫蘆遞給李鳳英。
林蛙油化在溫水里,呈現(xiàn)出金黃的色澤,散發(fā)出一股淡淡的腥香。秀水喝下不到半個時辰,燒就退了些,終于安穩(wěn)睡去。
曹云飛這才有空清理自己。腿上的皮膚被沼澤水泡得皺皺巴巴,有幾處還被水草劃出了血道子。管彤彤一邊給他擦藥一邊掉眼淚:傻子。。。你要是出點事。。。
這不沒事嘛,曹云飛笑著親了親她額頭,咱閨女好了就成。
第二天,曹云飛起了個大早,拎著兩只活林蛙去沼澤放生。回來時特意繞到昨晚遇險的地方,在岸邊插了根紅布條——這是老輩人教的,標(biāo)記危險地帶。
剛進院就聽見秀水咯咯的笑聲。小丫頭疹子退了不少,正被李鳳英逗著玩。青山躺在搖籃里,睜著黑溜溜的大眼睛看妹妹。
爹的小棉襖好啦?曹云飛湊過去親閨女的臉蛋。
秀水揮舞著小手,一把抓住父親的手指往嘴里塞。沒牙的牙齦啃得曹云飛心都化了:哎呦,我閨女餓啦?
管彤彤端著碗雞蛋羹過來:可不是,昨兒個發(fā)燒啥也不吃,今早嚷嚷著要呢。
正說笑,院門被推開了。管大山拎著個麻袋走進來,身后跟著蔫頭耷腦的管樹海。
爹,這是?曹云飛接過麻袋,沉甸甸的。
傻小子昨兒個差點折在沼澤里,管大山瞪了女婿一眼,我尋思著得教教你認毒瘴。
麻袋里是各種草藥,每種都用紅繩系著標(biāo)簽。管樹海小聲解釋:我爹連夜上山采的。。。
原來老頭兒聽說女婿遇險,天沒亮就帶著兒子進山了。曹云飛心頭一熱,趕緊把老丈人讓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