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見沒?曹云飛指著豬胃,這畜生剛啃過松樹根,胃里還有樹脂呢。他麻利地割下豬肝和腰子,用油紙包好,這玩意兒給你爹泡酒,治腰腿疼比啥藥都強。
管彤彤這會兒緩過勁來了,蹲旁邊幫著遞繩子。她突然了一聲,從豬鬃里捏出個黑乎乎的小東西:這啥?
蜱蟲!曹云飛趕緊拍掉,這玩意兒鉆肉里能要命!他順手揪了把艾蒿搓出汁,給管彤彤擦手,回屯用硫磺皂好好洗洗。
收拾停當(dāng),四個人扛著野豬往回走。趙鐵軍那褲子還滴答水呢,走兩步就一聲,逗得靳從起一路嘎嘎樂??斐隽肿訒r,曹云飛突然停下腳步:等等。
他彎腰從灌木叢里揪出幾株開著紫花的草:黃芩,正好給趙叔泡茶壓驚。說著沖趙鐵軍擠擠眼,就說你打的野豬,保準老爺子樂得給你買新褲子。
回屯路上,夕陽把四個人的影子拉得老長。路過老河套時,曹云飛教他們認野豬洗澡的泥塘子——那水坑邊上全是豬蹄子印,泥漿都讓蹭得锃亮。
往后打野豬得挑晌午頭,曹云飛把豬肚子里的板油單獨包起來,這玩意兒曬熱了不愛動彈,就擱泥塘子里打滾兒。他瞅了眼趙鐵軍,下回教你用扎槍,那玩意兒捅野豬比槍還利索。
趙鐵軍腦袋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哪還有半點公子哥的架子。眼瞅著到屯口了,這貨突然拽住曹云飛:曹哥,那啥。。。褲子的事。。。
知道啦!管彤彤搶著說,就說你幫俺們搬野豬蹭的泥!說完自己先憋不住笑了,倆小虎牙在夕陽下亮晶晶的。
曹云飛看著這三個活寶,突然想起上輩子自己孤零零在山里轉(zhuǎn)悠的日子。那時候哪能想到,重活一世,不光娶得上媳婦,還能帶著兄弟上山下套子。。。
他一把扛起最沉的豬后座,今兒都上我家吃肉去!讓我娘烙油餅,野豬肉配大蔥,香掉你下巴!
黑云和追風(fēng)好像聽懂了似的,撒著歡往屯里跑。閃電那條半大狗崽子有樣學(xué)樣,叼著根豬尾巴跟在后面,那小尾巴搖得跟風(fēng)車似的。
屯口的老榆樹下,幾個納鞋底的老太太老遠就聞見血腥味了。王婆子瞇著老花眼一瞅:哎呦我的媽!老曹家小子又打著大貨了!
曹云飛咧嘴一笑,把豬往磨盤上一撂:嬸子們等著,回頭讓我娘給各家送點下水!說著沖管彤彤使個眼色,小丫頭心領(lǐng)神會,從豬脖子上割下最嫩的一條里脊,一溜煙往家跑——這是要給未來公婆嘗鮮呢。
趙鐵軍這會兒也不害臊了,挺著胸脯跟人吹:那野豬老大了,獠牙這么老長。。。兩手比劃得都快抻脫臼了。
曹云飛和靳從起蹲在井臺邊洗豬腸子,聽著那幫老娘們嘰嘰喳喳。靳從起突然壓低聲音:云飛,你說趙鐵軍這小子。。。真能練出來?
咋不能?曹云飛甩了甩手上的水,你頭回見野豬不也尿褲子?說著往靳從起褲襠瞄了一眼,倆人對視一眼,突然哈哈大笑,笑得隔壁老黃家的狗都跟著汪汪叫。
這時候曹有才下班回來,老遠就聞見肉香了。老爺子現(xiàn)在走路都帶風(fēng),藍工裝洗得發(fā)白,但四個兜的干部服樣式的確精神。看見磨盤上的野豬,老頭眼睛一亮:好小子!這夠吃半個月了!
爹,趙叔那份讓鐵軍帶回去了。曹云飛湊過去小聲說,豬鞭泡酒了,您晚上給趙場長送去吧。
曹有才樂得直拍兒子肩膀,那手勁兒,拍得曹云飛齜牙咧嘴。老爺子突然壓低聲音:那事兒。。。趙場長說讓你多留心。。。
曹云飛點點頭,眼神往林場方向瞟了瞟。這事兒不急,眼下最要緊的是——李鳳英已經(jīng)站在院門口喊了:小兔崽子們!肉燉好啦!
那香味兒,飄得滿屯子的狗都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