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的黎明,老林子里的積雪還硬得像石板。曹云飛緊了緊背上的雙管獵槍,回頭看了眼身后的隊伍——老爹和靳叔走在最前頭,兩個老獵人雖然年過半百,但在雪地里行走的架勢依然矯健;管大山扛著桿老式獵槍殿后,時不時停下來檢查雪地上的痕跡;靳從起牽著躁動不安的追風,而他自己手里則拽著興奮得直打轉的黑云和閃電。
慢著。曹有才突然抬手示意,蹲下身撥開一叢枯草。雪地上赫然印著幾個碗口大的爪印,邊緣鋒利如刀削。狼,獨行的,起碼八十斤。
管大山湊過來,用獵槍比量了一下步距:老狼,看這步幅,左前腿有舊傷。
靳從起興奮地給獵槍上膛,被曹云飛按?。簞e急,先看看它去哪。
五人順著足跡往密林深處摸去。小獵狗閃電突然豎起耳朵,沖著遠處的山梁低吼。曹云飛舉起望遠鏡——三百米外的山脊上,一個灰影正慢悠悠地走著。
是它!曹云飛把望遠鏡遞給父親,左前腿確實瘸。
曹有才瞇眼看了看:老孤狼,專掏牲口的那種。老人拍了拍兒子的肩,你來指揮。
曹云飛迅速分配任務:靳叔和管叔繞到山梁那頭堵截,爹和從起走左翼,我?guī)Ч窂挠疫呞s。他取下獵槍檢查彈藥,記住,這畜生狡猾,千萬別讓它鉆林子。
隊伍分散開來。曹云飛帶著三條狗悄悄靠近,黑云的耳朵不停轉動,追風則緊張地喘著粗氣。只有小閃電出奇地安靜,眼睛死死盯著遠處的灰影。
距離一百五十米時,老狼突然警覺地回頭。曹云飛立刻吹響口哨——
嗚——
三條狗如離弦之箭沖了出去!老狼見勢不妙,扭頭就跑,正好撞上包抄過來的靳叔和管大山。兩聲槍響幾乎同時爆發(fā),但都被老狼一個急轉彎躲過。
曹云飛箭步上前。老狼慌不擇路,竟然朝著曹有才埋伏的方向逃去!
曹有才的老獵槍噴出一團火光。老狼一個踉蹌,卻仍然掙扎著往林子里鉆。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小獵狗閃電突然一個飛撲,死死咬住了狼尾巴!
好樣的!曹云飛舉槍瞄準,但狼和狗纏斗在一起,根本沒法開槍。黑云和追風也撲了上去,三狗一狼在雪地上滾作一團。
突然,老狼掙脫開來,扭頭就要咬閃電的喉嚨。曹云飛來不及多想,獵刀脫手而出——
刀光閃過,正中老狼脖頸!那畜生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嚎叫,掙扎幾下就不動了。三條狗圍著獵物狂吠,尤其是小閃電,驕傲得像個小將軍。
好狗!管大山趕過來,揉了揉閃電的腦袋,沒白養(yǎng)!
曹有才檢查著狼尸:這畜生至少禍害了屯里十幾只羊。他指了指狼嘴里的獠牙,看這磨損,起碼活了十二年。
剝皮是個技術活。曹云飛用獵刀沿著腹部中線劃開,小心不傷到毛皮。狼皮要完整剝下,可以給管彤彤做件馬甲;狼牙和狼髀骨(據(jù)說能辟邪)則分給兩家長輩;就連狼油也被靳叔用葫蘆裝起來,說是治燙傷有奇效。
正忙活著,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悠長的狼嚎。曹云飛立刻抓起獵槍,但曹有才擺擺手:是狼群,咱們?nèi)松?,別招惹。
中午時分,他們在背風處生火烤狼肉吃。狼肉粗糙發(fā)酸,但撒上隨身帶的辣椒面也別有風味。靳叔從懷里掏出個小酒壺,眾人輪流抿一口驅(qū)寒。
下午去哪?靳從起啃著狼腿問。
管大山指了指西北方向:那邊有個豹子崖,早年打過金錢豹。
豹子可值錢了!靳叔眼睛一亮,一張皮能頂半年收成!
曹云飛卻有些猶豫:豹子太危險,咱們。。。
怕啥!曹有才難得地來了興致,我們?nèi)齻€老家伙當年打圍時,你還在穿開襠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