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點半,寫字樓的燈光早已稀疏得像程序員頭頂?shù)念^發(fā)。
蘇念安,芳齡二十五,職業(yè)是光榮的……好吧,是苦逼的廣告狗,此刻正以一種近乎癱瘓的姿勢黏在工位的電腦椅上。
屏幕上密密麻麻的PPT文檔仿佛變成了扭曲的咒文,不斷攻擊著她所剩無幾的腦細胞。
“第十一版……甲方爸爸,這真是最后億版了,再改下去我就要穿越回古代給您當牛做馬了……”
她嘴里嘟囔著,手指有氣無力地在鍵盤上敲下“Ctrl+S”,仿佛完成了一個神圣的儀式,雖然她知道,明天早上大概率還會收到新的“一點點”修改意見。
她的眼皮沉重得像掛了兩斤重的鉛塊,咖啡因已經(jīng)對她失去了作用,喝下去的唯一效果就是讓她頻繁跑廁所,順便在洗手間的鏡子里看到自己那張堪比僵尸的臉——黑眼圈濃重,臉色蒼白,頭發(fā)油得可以炒菜。
“這就是我夢寐以求的都市白領生活?”蘇念安在心里哀嚎,“說好的高跟鞋咖啡廳,精英會談呢?怎么只剩下外賣盒、加班費和永遠做不完的PPT?”
她想起白天刷到的朋友圈,大學同學A又在曬馬爾代夫的陽光沙灘,同學B的孩子都會打醬油了,就連那個看起來最不靠譜的室友C,都開了家網(wǎng)紅民宿,每天歲月靜好。
再看看自己,銀行卡余額比臉還干凈,租房面積比心還窄,唯一的活物是窗臺上那盆半死不活的綠蘿,還是上個租客留下的。
感情生活?呵,忙得連貓都沒時間擼,還想談戀愛?手機里最活躍的異性是外賣小哥和快遞員,最持久的感情是跟甲方爸爸的相愛相殺。
“唉……”她長長地嘆了口氣,感覺整個人都被掏空了,“好想休年假啊……好想出去旅游……好想躺著啥也不干……好想暴富……”
意識已經(jīng)開始模糊,她甚至開始幻想自己中了彩票,然后第一時間把電腦從窗戶扔出去,再優(yōu)雅地對項目經(jīng)理說一句:“老娘不干了!”
就在她沉浸在“辭職暴富,拳打甲方,腳踢老板”的美夢中時,手機突然像催命符一樣響了起來。
是項目經(jīng)理!
蘇念安一個激靈,差點從椅子上彈起來,手忙腳亂地接通電話,臉上瞬間堆起職業(yè)假笑,聲音甜得能齁死螞蟻:“喂,王經(jīng)理您好呀~這么晚還沒休息呀?”
電話那頭傳來項目經(jīng)理毫無感情的聲音:“小蘇啊,剛才發(fā)你的郵件看到了嗎?甲方那邊又有了幾個新的想法,我覺得特別棒!”
“你稍微調(diào)整一下,明天早上九點前放我桌上哈。辛苦辛苦,年輕人多鍛煉是福氣!”
“……”蘇念安感覺一股熱血直沖頭頂,太陽穴突突地跳。
稍微?調(diào)整?明天九點?現(xiàn)在快十二點了啊喂!福氣?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啊!
她深吸一口氣,用盡畢生修養(yǎng)才沒把臟話罵出口,依舊保持著假笑:“好的經(jīng)理,沒問題經(jīng)理,我這就看……阿嚏!”
一個巨大的噴嚏不受控制地打了出來,震得手機都差點飛出去。
“哎呀,小蘇感冒了?多喝熱水啊!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好了不說了,你抓緊時間!”經(jīng)理說完,毫不留情地掛了電話。
聽著手機里的忙音,蘇念安臉上的笑容瞬間垮掉,變得比苦瓜還苦。
“喝你個大頭鬼的熱水!資本家的心都是黑的嗎?!生產(chǎn)隊的驢也不敢這么使喚?。 彼龑χ呀?jīng)黑屏的手機無聲地咆哮了幾句,感覺胸口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