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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五十六)喉舌（第2頁）

實則包藏禍心，秦檜暗忖，眼皮極快地向上一翻，瞄了眼完顏什古，仿佛考慮完顏什古的話有幾分可信，然而，當真是完顏宗望之意么？

以他對近況的觀察，以東路軍為核心的大金國“東朝廷”，上到元帥的手書命令，下到各軍將領的調(diào)派指揮，無一不“借由”完顏什古發(fā)出——只有她能和完顏宗望交流。

一個身染奇疾的王爺，大權(quán)早就被“架空”。

低著頭，秦檜第一次對這個大金國的昭寧郡主生出微妙的感覺，她的行事作風全然不像關(guān)外蠻族，而是運籌帷幄的儲君，叫他不自覺有幾分畏懼。

“不，不知郡主。。。。。。呃，小人實在愚鈍?！?/p>

仍有疑慮，秦檜照例是謙卑的姿態(tài)，瞇著眼笑，裝起糊涂，完顏什古不惱，也不拆穿，仍然那副和善禮下的面孔，順勢將話題跳往別處，扯些閑話。

欲速則不達，完顏什古不急，她會給足秦檜“誘餌”。

又說了些無關(guān)緊要的話，完顏什古適時問些汴京曾經(jīng)的盛況，大談特談對漢文化的仰慕，然后裝作才發(fā)現(xiàn)秦檜站不住的樣子，借機賜幾塊金銀，再遣人送他回去休息。

秦檜識趣，叩謝恩賞之后退出院外。

人走了，盈歌方才后院繞出來，走到完顏什古身邊，與她一同站在廊下，“他若是佯裝懦弱，回南朝向他們的皇帝將計劃托出，你怎辦？”

鐵騎踏破汴京，尸骨成山，血流如河，又擄走二帝，大金與南朝關(guān)系撕裂，可以說水火不容，在盈歌看來，但凡有血性的南人，都巴不得將她們這些金人扒皮抽筋。

如此仇恨，豈有人愿意做背叛家國的“耳目”呢？

“別人當然不愿做，但秦檜會愿意，”完顏什古笑笑，負手而立，神色一片淡然，她將目光投向遠處，望悠悠飄蕩的云，說：“因為趙構(gòu)也會愿意有一個耳目?！?/p>

盈歌不解，“你是說。。。。。?！?/p>

“城破以后，趙氏子弟盡數(shù)被俘，除了趙構(gòu)，已無真正的宗嗣。”

“如你說，戰(zhàn)火過處血海尸山，無論官軍還是民兵，眼見家鄉(xiāng)遭我們破壞，妻兒慘被殺戮，必懷抱仇恨，恨不能決一死戰(zhàn)。所以各路州縣總是降而復叛，義軍散又復聚?！?/p>

“我們只是擒了二帝及城中宗室，還有部分朝臣，可不是把武將都屠殺殆盡。事發(fā)后，投往趙構(gòu)處的武將不少，宗澤抵抗不退，宗翰遭劉琦阻擊，曹州附近冒出個岳飛，我在涼陘遇過聯(lián)系義軍的梁紅玉，韓世忠趕赴護駕，據(jù)說馬擴在青州組織抗金，這些人可都不是軟骨頭?！?/p>

“但凡趙構(gòu)振臂一呼，聚攏民心，借怨怒之氣向北進軍，局勢絕不會是現(xiàn)在這樣。”

盈歌沉默，的確，大金的鐵騎雖強，但南進幾乎不可能，戰(zhàn)線過長，很快就會供給不足。

他們不是天兵天將，有弱點，同樣會死會殘。

可趙構(gòu)什么都沒有做。

“我查過花名冊，趙構(gòu)的母親韋氏，妻邢秉懿都在被俘的成員當中，”完顏什古道，“不說兄弟姐妹，他最親的妻、母都被困在金營，若是血性男兒，豈會畏縮不來救援？”

“。。。。。。邢秉懿，我好像聽朱璉說過?！?/p>

盈歌對漢人的名字不熟，但記得讀音，而且朱璉說的她都默默放在心上，“有時候她會問我，軍中是否還有別個活著的貴女?！?/p>

“趙宛媞也問過同樣的?！?/p>

顯然，兩人都想從她們這里試探，是否還能再救下別的女子，可惜，完顏什古與盈歌無能為力，完顏宗望是元帥，分得的女俘最多，除了死和瘋的，能活的都在小廟里了。

至于別的金人將領分得的女俘，她們不能干預索要，招致不滿可不是好事。

氣氛一時凝滯，說不清是無可奈何的愧疚還是都為女子的同情，二人站著，相顧無言，好一陣，完顏什古才說：“昨日，祖母差人送了信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