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有密室。"雪凝蹲下身,指尖在青磚上畫了個逆位北斗,"周叔叔曾說,江家祠堂的牌位是假的,真正的楚墨將軍之墓。。。。。。"
話未說完,窗外突然傳來冷笑,陳平安看見,槐樹影里站著個灰衣人,袖擺上的朱砂印一閃而過。他沖過去時,只撿到半片染血的符紙,上面寫著:"平安,帶雪凝去鷹嘴崖,七月十五前。。。。。。"
字跡突然被雨水沖淡,露出底下的圖案——正是周玄通在義莊密室刻的"護徒"二字。陳平安攥緊符紙,發(fā)現(xiàn)符角繡著的"周"字紋,和雪凝枕頭下的替死符、血尸指甲縫的引氣符,完全一致。
"陳公子,"雪凝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戒指發(fā)燙,"密檔里說,楚墨將軍的人魄在你體內(nèi),而地魄。。。。。。"她指向井底方向,"在江家井的斷甲里,天魄在鷹嘴崖底的深潭。。。。。。"
李守一突然驚呼,他的羅盤指針竟穿過雪凝的身體,直指陳平安的胸口:"爐鼎陣的陣眼轉(zhuǎn)移了!現(xiàn)在的陣眼不是雪凝,是平安和她的命魂共生!周師叔當年改聚陰陣,根本就是要讓自己的魂魄代替雪凝,成為地脈的祭品。。。。。。"
地板下的聲響突然變大,陳平安看見,青磚縫里滲出黑血,在地面畫出個跪著的人影,人影的手腕上,戴著和周玄通相同的青銅戒指。更駭人的是,雪凝頸后的蓮花印記此刻竟分成三瓣,每一瓣都指向不同的方向——鷹嘴崖、江家井、還有他自己。
"走,去井底。"雪凝擦去眼淚,"周叔叔用十年改了聚陰陣,用自己的軀體做了三十年的替死鬼,現(xiàn)在該我們?nèi)ソ铀幕昶橇恕?
陳平安點頭,剛要收起密檔,卻發(fā)現(xiàn)紙頁上的字跡正在消失,唯有末頁的血印越來越清晰:"陳平安,你的血能讓楚墨還陽,但記住,還陽草的根。。。。。。"
話音未落,密檔突然自燃,火苗中浮現(xiàn)出周玄通的虛影,他的手腕上,七枚鎖魂釘正在滴血,每滴血都落在雪凝和陳平安的手背上,形成和青磚星圖相同的印記。
"平安,雪凝。。。。。。"虛影的聲音混著雷聲,"楚墨的三魄聚齊時,也就是我魂散之日。。。。。。但別難過,師叔早就把魂魄封在了你的甲片里,封在了雪凝的戒指里,封在了鷹嘴崖底的還陽草里。。。。。。"
話未說完,虛影就被雷火吞噬,只留下青銅盒發(fā)出蜂鳴。陳平安打開盒蓋,里面躺著枚刻著"玄"字的戒指,和雪凝手中的那枚剛好湊成一對,而戒指內(nèi)側(cè),刻著他從未見過的字跡:"平安,活下去,替師叔看看,這天下太平。"
雪凝突然指著窗外,槐樹影里的灰衣人再次出現(xiàn),這次他沒有躲避,反而對著他們舉起手,掌心是枚泛著血光的鎖魂釘——正是密檔里記載的,江家初代用來釘住楚墨魂魄的兇物。
"那是。。。。。。"陳平安的聲音發(fā)顫,"周師叔的戒指!"
雪凝搖頭,眼中倒映著槐樹影:"不,那是江家初代的戒指,也是當年釘住楚墨將軍的鎖魂釘鑰匙。。。。。。周叔叔說,只有毀掉它,才能解開聚陰陣的最后一道鎖。"
當三人沖出書房時,雷雨突然停了,江家大宅的十二盞白燈籠再次亮起,每盞燈籠下都跪著個穿紅衣的影子,而燈籠中央,懸著枚青銅戒指,戒面的"玄"字在夜色中泛著冷光,像極了周玄通在義莊教陳平安畫符時,掌心的朱砂印記。
更駭人的是,雪凝突然指著燈籠驚呼:"陳公子,你看!"陳平安抬頭,看見燈籠上的紅衣影子漸漸凝實,竟全是雪凝的模樣,而她們頸后的蓮花印記,此刻都變成了鎖魂釘?shù)男螤睢K蝗幻靼?,所謂的三陰血脈獻祭,根本不是護江家,而是讓每代祭品成為楚墨魂魄的容器,讓將軍的魂魄,永遠困在這聚陰陣里,永遠做江家的護墓僵尸。
"走,去鷹嘴崖。"陳平安握緊雪凝的手,戒指在月光下發(fā)出微光,"這次,我們要讓楚墨將軍的魂魄歸位,更要讓周師叔,魂歸斷指堂。"
當他們路過祠堂時,供桌上的長明燈突然全滅,唯有"楚墨將軍之位"的牌位發(fā)出微光,牌位后露出的密道里,傳來鐵鏈拖拽的聲響,還有個熟悉的聲音在低吟:"平安,雪凝,別怕。。。。。。師叔就在深潭里,等著你們。。。。。。"
那聲音,像極了三年前血月之夜,周玄通抱著他躲避僵尸時,在他耳邊說的話。陳平安知道,無論前方是刀山火海,他都要去,為了雪凝,為了楚墨,更為了那個用命護了他十年的師叔——周玄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