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鏡應聲而碎,露出里面藏著的斷指堂令牌,令牌上的"護"字與她頸后印記共鳴。地脈的逆流突然減緩,陳平安看見,三座墓碑的碑首正在緩緩轉(zhuǎn)回正南,深潭方向的陰脈靈氣,開始向祖墳回流。
"地脈逆轉(zhuǎn)了!"李守一的羅盤指針恢復正常,"師父,玄通師叔在替死棺里設了護脈符,只要遷走五代祖墳,逆三才陣就會崩塌。。。。。。"
林九的聲音突然哽咽,他從五代棺木里取出片還陽草,葉面血字在月光下顯形:「林師兄,若你看見這些,我的魂魄已與江家祖墳同碎。記得,平安的甲片,雪凝的淚,是破聚魂臺的最后鑰匙」。
雪凝抱著替死棺的灰衣假人,發(fā)現(xiàn)假人袖口繡著她的生辰八字,而領口內(nèi)側(cè),用金線繡著"護徒十九年"——正是她從出生到現(xiàn)在的年歲。
"陳公子,"雪凝望著逐漸恢復正常的地脈,"周叔叔連遷墳的路,都給我們鋪好了。。。。。。"
陳平安點頭,掌心的甲片與假人胸口的甲胄碎片共鳴,映出深潭底的聚魂臺。他看見,王崇煥正在臺中央暴怒,引魂幡的吸力因為地脈逆轉(zhuǎn)而減弱,而周玄通的虛影,正對著他們露出欣慰的微笑。
"遷墳!"林九擦干眼淚,"守一,用朱砂在棺木刻正陽符;平安,雪凝,把替死棺的甲胄碎片,嵌進每座墓碑的北斗紋。"
當三人將最后一片甲胄嵌入五代墓碑時,地脈突然發(fā)出清鳴,三座墓碑的蓮花紋同時亮起,在夜空投出完整的護徒符。雪凝看見,符光中浮現(xiàn)出周玄通的身影,他正抱著襁褓中的自己,站在初代墓碑前,斷指血在地面畫出護心符。
"周叔叔,"雪凝輕聲說,"您的護徒符,我們收到了。"
深潭方向突然傳來鎖鏈崩斷的巨響,陳平安感覺胸口的血契印記劇烈震動,他知道,那是周玄通的最后一枚鎖魂釘在斷裂,是師叔在用最后的力量,為他們爭取遷墳的時間。
"走,"陳平安拽起雪凝,"地脈逆轉(zhuǎn)陣已破,現(xiàn)在該去深潭,接周師叔回家了。"
雪凝點頭,頸后的印記此刻亮如白晝,她知道,周玄通的護徒符,不僅藏在祖墳的墓碑里,更藏在地脈的靈氣里,藏在他們相握的掌心里,藏在楚墨將軍的三魄里。
當四人離開祖墳時,東方已泛起魚肚白,三座墓碑的碑首重新朝南,基座的蓮花紋在晨光中泛著微光。陳平安回頭,看見五代墓碑的碑陰處,不知何時多了行新刻的字:「平安雪凝,護徒歸位,楚墨還陽,斷指重生」。
深潭的水在遠方咆哮,陳平安和雪凝望著鷹嘴崖的方向,看見深潭底的聚魂臺已經(jīng)露出真容,七枚鎖魂釘在臺中央閃爍,而中央的位置,周玄通的虛影正對著他們微笑,袖口的斷指血在水面畫出最后的護心符。
"陳公子,"雪凝輕聲說,"周叔叔在祖墳里留的替死棺,是不是在告訴我們。。。。。。"
陳平安點頭,掌心的甲片與她頸后的印記共鳴:"告訴我們,護徒不是一個人的犧牲,是地脈、是祖墳、是所有愛我們的人,共同織就的符。"
深潭的引魂燈在水面閃爍,照亮了通往聚魂臺的石階,而每一級石階上,都刻著周玄通的斷指血符,和祖墳的護徒陣,連成一片,照亮了他們前行的路。
而此時的江家祖墳,替死棺的灰衣假人突然化作光點,融入地脈的靈氣中。光點里,周玄通的虛影望著深潭方向,輕聲說:"平安,雪凝,師叔的護徒符,永遠在地脈里,在祖墳里,在你們心里。。。。。。"
話音未落,光點消散,唯有斷指堂的印記,永遠留在江家祖墳的碑首,留在地脈的靈氣里,留在陳平安和雪凝的骨血里,等待著七月十五的子時,等待著三魄聚齊的那一刻,等待著護徒執(zhí)念的最終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