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正堂的護(hù)心碑突然晃了晃,金光里泛起淡淡的黑紋——是江雪凝胸口的血契碎片在共鳴!她躺在床上,雙手緊緊按著胸口,額頭上的冷汗順著鬢角往下淌,碎片的刺痛比之前更甚,像有根燒紅的針在魂核里鉆:“李師兄……碎片在動……它在往艮門的方向引……周玄通……周玄通來了!”
李守一剛把七星劍靠在桌邊,聞言瞬間攥緊拳頭。他走到窗邊往外看,只見遠(yuǎn)處的巷口飄著股濃得化不開的黑煞,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沉,像團(tuán)往下壓的烏云,所過之處,連路邊的艾草都瞬間枯萎,顯然是周玄通的殘煞聚成了實體,帶著同歸于盡的架勢!
“陳師兄,你護(hù)著江姑娘和張醫(yī)生!”李守一抓起劍,胸口的七星血印突然亮了點,林九殘留的魂氣似乎也感應(yīng)到了威脅,“阿青,跟我去巷口擋!別讓他靠近玄正堂!”
陳平安忍著背痛爬起來,將護(hù)徒杖橫在床邊,綠光雖然弱,卻死死盯著門口:“守一,小心!他現(xiàn)在肯定瘋了,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阿青也握緊桃木牌,雙陽木的紅光往李守一身上送了點:“李師兄,我?guī)湍銚跎⑸?!要是打不過,我們就退回來,用護(hù)心碑的陽氣扛!”
兩人剛沖到巷口,黑煞就到了跟前。周玄通的身影從煞里鉆出來,道袍破得像篩子,頭發(fā)散亂地貼在臉上,嘴角淌著黑血,手里攥著半塊快碎的聚煞珠碎片,眼神里沒有了之前的瘋狂,只剩一片死寂的決絕:“李守一,別白費力氣了……我的煞快散了,你的血印也撐不了多久……今天,我們一起死在這里,了結(jié)所有事?!?/p>
“了結(jié)?你害了這么多人,毀了青竹村,傷了林九前輩,現(xiàn)在說了結(jié)?”李守一舉起七星劍,綠火裹著陽脈氣,往周玄通的煞上掃,“你該做的是懺悔,不是拉著別人一起死!”
“懺悔?”周玄通突然笑了,笑聲凄厲得像鬼哭,“我懺悔有用嗎?我娘活不過來,青竹村的人活不過來,玄通也成不了教主……我這輩子,就是個笑話!”
他突然把聚煞珠碎片往地上一砸!“砰”的一聲,碎片炸開,里面藏著的最后一絲本命蠱煞瞬間涌出來,和周圍的黑煞纏在一起,像條黑色的巨龍,往李守一的方向撲!“我得不到的,誰也別想得到!黃泉門開不了,我就炸了玄正堂,炸了整個茅山!”
“小心!是煞爆!”阿青趕緊舉著桃木牌往前沖,紅光往煞龍上撞,卻被煞龍一尾巴抽飛,桃木牌都摔在地上裂了道縫,“李師兄!他是真的想同歸于盡,煞里裹著他的魂核!”
李守一也被煞浪逼得連連后退,七星劍的綠火被壓得只剩寸許。他能感覺到,這煞里不僅有周玄通的魂核,還有之前吸的青竹村村民殘魂,一旦炸開,整個茅山都會被煞淹了!他趕緊往胸口的血印渡氣,想借林九的殘魂之力擋煞,可血印的紅光剛亮,就被煞浪壓了回去——周玄通的魂核之力,比想象中更強!
“玄通!住手!”
就在這時,一道淡紅色的光突然從李守一胸口的血印里飄出來!光里裹著個模糊的輪廓,正是林九的殘魂!他的身影雖然虛弱,卻帶著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剛飄到煞龍前,煞龍就突然頓住,不再往前撲,顯然是感應(yīng)到了熟悉的氣息。
“哥……”周玄通的煞浪突然晃了晃,聲音里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你……你還沒散?”
“我沒散?!绷志诺臍埢曷h近,紅光往周玄通的方向探,“我一直在等你醒……等你明白,當(dāng)年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樣?!?/p>
“不是我想的那樣?”周玄通的煞浪又激動起來,“難道不是你舉報我娘?不是你看著她被地煞門處決?林九,你別再騙我了!”
“我沒騙你!”林九的殘魂突然提高聲音,紅光里浮現(xiàn)出一段模糊的畫面——十年前的青竹村破廟,地煞門的人綁著周玄通的娘,林九拿著桃木劍想沖進(jìn)去,卻被師父拉住,師父在他耳邊說“別沖動,現(xiàn)在進(jìn)去只會一起死,我們找機(jī)會救”,而遠(yuǎn)處的樹梢上,還藏著個地煞門的人,手里拿著寫有“林九舉報”的假信,正往山下跑。
“看到了嗎?”林九的聲音帶著哽咽,“當(dāng)年是地煞門的人故意放假信,嫁禍給我,就是為了讓你恨我,讓你替他們練煞術(shù)!我沒舉報娘,我一直想救她,可我沒來得及……”
周玄通的煞浪徹底僵住了,里面的魂核微微顫抖。他想起小時候林九替他擋爹的責(zé)罵,想起林九偷偷給她娘送藥,想起林九之前為了救江雪凝耗精血斷契……那些被仇恨掩蓋的記憶,突然全涌了上來,煞浪里的黑煞開始慢慢淡了點。
“我……我錯了?”周玄通的聲音帶著哭腔,煞龍也跟著散了些,“我恨了你十年,練了十年煞術(shù),害了這么多人,原來只是被地煞門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