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的光剛漫過城隍廟的殘垣,就被空氣中未散的煞味染得發(fā)沉。李守一帶著眾人站在正殿門口,看著里面滿地的狼藉——地煞教主雕像的碎石堆在角落,黑煞還在石縫里絲絲縷縷地冒;之前的祭臺塌了半邊,上面還留著封泉符的淡紅印記;最顯眼的是黃泉水門的入口,碗口大的洞口泛著微光,張啟明正用艾草陽泥一點點堵,金色的泥塊剛貼上就“滋滋”響著冒白煙,把最后一點散煞封在里面。
“先把這里的煞清干凈再去青竹村?!崩钍匾欢紫律?,指尖的紅光往碎石堆上探,血印的力量剛碰到煞,就把石縫里的黑煞吸得干干凈凈,“城隍廟是地煞門的據(jù)點,殘留的煞要是飄去村里,會纏上村民的魂?!?/p>
陳平安點點頭,舉起修好的護(hù)徒杖,綠光往正殿四周掃:“我去清四周的散煞,阿青跟我一起,用桃木牌的紅光補漏。張醫(yī)生,你堵完水門就幫雪凝看看魂體,別讓她累著?!?/p>
阿青攥著裂了縫的桃木牌,跟著陳平安往殿外跑,路過塌掉的祭臺時,突然停住腳步:“李師兄!祭臺下面好像有東西!之前周玄通藏過聚魂果的地方,現(xiàn)在還亮著點光!”
李守一趕緊走過去,用七星劍撬開祭臺的斷木,下面果然有個巴掌大的木盒,盒縫里泛著淡淡的金光——是《青囊經(jīng)》的光!之前混亂中把經(jīng)卷落在這兒,還好沒被煞染到。他趕緊把木盒打開,兩卷經(jīng)卷還整齊地疊在里面,只是展開整理時,手指突然頓住了——
前半卷和后半卷拼接處,最后一頁竟不翼而飛!原本該寫著“閉黃泉八門全法”的地方,只剩參差不齊的紙茬,像是被人用刀整齊地割走,連一點紙屑都沒留下。
“怎么了?”江雪凝走過來,看到缺頁的經(jīng)卷,后頸的蓮花紋突然亮了點,“最后一頁……不見了?之前拼接的時候還在,是不是掉在什么地方了?”
眾人趕緊在正殿里找,陳平安和阿青甚至把雕像的碎石都翻了遍,張啟明也放下手里的陽泥,幫著在祭臺周圍查,可找了半個時辰,連一點紙影都沒看到。阿青蹲在地上,撓了撓頭:“奇怪,之前周玄通拿經(jīng)卷的時候,我好像看到他翻過最后一頁,還對著上面的字笑了,當(dāng)時沒在意,難道是他拿走了?”
“不可能?!崩钍匾粨u搖頭,指尖拂過缺頁的紙茬,能感覺到上面殘留的淡黑煞——不是周玄通魂散后的煞,是新鮮的陰煞,像是剛被人碰過,“他的魂核已經(jīng)和林九前輩一起散在黃泉空門,不可能再回來拿經(jīng)卷。而且這紙茬很新,應(yīng)該是我們離開后,有人偷偷來割走的?!?/p>
“有人偷偷來?”陳平安握緊護(hù)徒杖,綠光往殿外掃,“難道是地煞門的余孽?之前周玄通說過,他只是地煞門的外圍弟子,還有更厲害的人在后面!”
張啟明走到缺頁的經(jīng)卷旁,掏出個小瓷瓶,往紙茬上灑了點艾草粉。粉剛碰到紙,就顯出淡淡的黑印,像個模糊的手?。骸斑@手印的大小不像成年人,倒像個孩子……而且印上的煞是陰煞教的,不是之前的地煞門!”
“陰煞教?”江雪凝突然皺起眉,她想起之前周玄通的殘魂提過這個名字,當(dāng)時以為是隨口說的,現(xiàn)在看來是真的有這個教派,“他們?yōu)槭裁匆到?jīng)卷的最后一頁?上面記著閉黃泉門的法子,難道他們想重新開黃泉門?”
李守一沒說話,他走到之前周玄通站過的雕像碎石旁,胸口的七星血印突然亮了——林九的殘魂雖然散了,卻在這碎石上留了點魂氣,像是在感應(yīng)什么。他伸手碰了碰碎石,突然感覺到一陣微弱的共鳴,碎石縫里竟飄出縷淡黑的煞,慢慢聚成個模糊的影子——是周玄通的殘魂碎片!
“玄通的殘魂!”阿青趕緊舉起桃木牌,卻被李守一攔住,“別碰!這是他故意留下的,應(yīng)該有話要說。”
殘魂碎片慢慢聚成個小小的人影,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像卡殼的鐘:“經(jīng)卷……最后一頁……不是陰煞教的孩子偷的……是我之前……藏起來了……”
“你藏起來了?”李守一往前湊了湊,“你為什么要藏?藏在哪里了?”
殘魂碎片晃了晃,像是快散了,卻還是堅持著說:“我娘……當(dāng)年藏的不是地煞門典籍……是陰煞教的……玉佩圖……最后一頁記著……玉佩的下落……還有陰煞教總壇的位置……我怕你們……拿著去冒險……就藏在……”
話沒說完,殘魂突然劇烈地晃了晃,像是被什么東西吸住。它趕緊往李守一的方向飄了飄,用盡最后力氣喊出一句話:“它在陰煞教總壇!江姑娘的玉佩……能找路!別信……陰煞教的人!”
說完,殘魂碎片徹底散了,化作黑煞被風(fēng)一吹,消失在正殿門口。眾人都愣住了,沒人想到經(jīng)卷最后一頁是周玄通藏的,更沒想到還和江雪凝的玉佩有關(guān)。
江雪凝下意識地摸了摸脖子上的玉佩——這是她娘留給她的,一直戴在身上,之前以為只是普通的護(hù)身符,現(xiàn)在看來藏著大秘密。玉佩突然發(fā)燙,上面刻的模糊紋路竟慢慢清晰起來,像張小小的地圖,指向東邊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