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安抱著瓷罐往下走,潮濕的地窖里,七盞長明燈在墻角忽明忽暗,每盞燈芯上都飄著片參須。他突然想起,周玄通的虛影曾說過,還陽草的根能護(hù)魂,而義莊的地窖,正是深潭陰脈的正陽鏡像。
"師父,地窖的星圖!"李守一的羅盤指向中央石臺上的還陽草,"和深潭底的聚魂臺,正好形成陰陽互克的太極陣!"
雪凝的指尖劃過還陽草的葉片,葉片突然卷起,露出底下刻著的周玄通生辰八字。她這才明白,所謂的陰養(yǎng)陽物煞局,根本是周玄通布的護(hù)心陣,用尸油的陰煞,養(yǎng)還陽草的正陽,再借義莊的陽氣,護(hù)住陳平安的人魄。
"雪凝姑娘,你的地魄!"李守一突然驚呼,"還陽草的母株,正在吸收你頸后的甲胄紋光,這是玄通師叔在轉(zhuǎn)移護(hù)心符。。。。。。"
林九的劍尖突然顫抖,指向還陽草的根部:"玄通把自己的魂魄碎片,封在還陽草的根須里。每片參須,都是他留給平安的護(hù)徒符。"他突然望向陳平安,"還記得三年前你高燒不退嗎?玄通就是用這地窖的還陽草,換了你的半條命。"
陳平安摸著還陽草的葉片,三年前的記憶突然清晰:周玄通跪在他床前,袖口的斷指血滴在他掌心,輕聲說"平安別怕,師叔在"。此刻葉片上的血痕,和當(dāng)年的傷口完全吻合。
"陳公子,"雪凝突然指著還陽草的花芯,那里躺著枚青銅戒指,戒面的"玄"字泛著微光,"周叔叔說,這枚戒指能護(hù)我平安,可現(xiàn)在我才知道,平安不是戒指的符,是他用命熬的藥。。。。。。"
地窖突然震動,參須上的還陽草花粉飄向密道,在磚面拼出"深潭正陽"四個字。陳平安知道,這是周玄通在提醒他們,聚魂臺的陣眼,就在深潭與義莊的陰陽交匯之處。
"走,把參須泡進(jìn)正陽井。"陳平安拽起雪凝,甲片與還陽草母株共鳴,"周師叔用十年時間,在義莊布了個陰陽護(hù)心陣,現(xiàn)在該用這陣,破了王崇煥的引魂幡。"
雪凝點(diǎn)頭,頸后的甲胄紋路此刻亮如白晝,每一道鱗紋都在吸收還陽草的正陽光。她知道,前方是王崇煥的陰養(yǎng)陽物煞局,是聚魂臺的最后屏障,是周玄通的魂魄歸處,但她不怕,因?yàn)樗恼菩?,握著陳公子的手,握著周叔叔的參須,握著楚墨將軍的甲片?/p>
而此時的深潭底,周玄通的虛影望著義莊地窖方向,手腕上最后一枚鎖魂釘"咔嗒"裂開道縫,露出里面泛著正陽光的魂魄碎片。他知道,陳平安和雪凝已經(jīng)識破了陰養(yǎng)陽物的煞局,那個曾經(jīng)需要他用斷指血養(yǎng)著的孩子,如今已能借助義莊的正陽氣,護(hù)住楚墨的人魄。
"平安,雪凝。。。。。。"虛影輕聲說,"還陽草的根,是師叔留給你們的最后一道護(hù)心符。。。。。。記住,陰陽互克之處,就是破陣之時。。。。。。"
話音未落,鎖魂釘?shù)牧鸭y中溢出萬千光點(diǎn),順著地脈流向義莊地窖,流向還陽草的母株,流向陳平安的甲片。那是周玄通最后的護(hù)徒執(zhí)念,是他用十年時間,在陰陽夾縫中為他們種下的,最后的希望。
當(dāng)兩人回到藥房時,暴雨再次傾盆而下,老槐樹的枝頭掛著片還陽草葉,葉面上用斷指血寫著:「正陽浸參,陰煞自損,深潭太極,甲乙歸位」。陳平安知道,這是周師叔留給他們的,最后的破陣密碼。
雪凝摸著頸后的甲胄紋路,突然發(fā)現(xiàn)那里多了道還陽草的印記,與周玄通的斷指堂令牌完全吻合。她知道,從這一刻起,他們不再是被護(hù)在陰陽陣后的孩子,而是斷指堂的傳人,是楚墨將軍的還陽匙,是周玄通十年布局的破陣人。
"陳公子,"雪凝望著深潭方向,聲音堅(jiān)定,"七月十五子時,我們帶著還陽草參須,去破聚魂臺的陰陽煞局。"
陳平安點(diǎn)頭,手中的甲片與她的戒指共鳴,映出西醫(yī)館阿司匹林瓶的微光。他知道,前方的路雖然艱險(xiǎn),但有義莊的正陽氣,有還陽草的護(hù)心符,有周玄通的斷指血,他們一定能破了王崇煥的陰養(yǎng)陽物煞局,一定能讓周玄通的魂魄,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