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安的護心鏡還在發(fā)燙,楚墨殘影消散前最后那抹金光剛鉆進鏡面,李守一突然“嗷”一嗓子從古籍堆里蹦起來。他手里的羅盤帶纏著本泛黃的線裝書,天池水銀像沸騰的滾水,正順著書頁上的陰煞教醫(yī)師標記瘋狂打轉(zhuǎn)。
“找到了!”李守一的斷耳因為激動泛著紅,他把書往桌上一拍,泛黃的紙頁上印著個青銅鈴烙印,與張啟明西醫(yī)箱鎖扣的圖案分毫不差,“張啟明是陰煞教的‘醫(yī)使’!專管研究煉尸古籍的!”
江雪凝的陰陽眼突然掃過書頁,金紋在瞳孔里凝成串小字——“醫(yī)使掌尸引,司古籍殘卷,煉藥飼萬尸”。她指尖點向頁腳的朱砂批注,那筆跡與張啟明送體檢報告時的簽名隱隱重合:“這批注是他寫的,說要改良‘子母煞’的配方,用還陽草中和尸毒。”
陳平安的左臂護心符突然發(fā)燙,傷疤處的紋路映在書頁上,竟與陰煞教醫(yī)使的令牌圖案產(chǎn)生共鳴。他想起張啟明送藥時那欲言又止的模樣,還有體檢報告里夾著的蓮花紋書簽——那是江家特有的符紙,絕非偶然:“他早就暗示過自己的身份?!?/p>
林九的銅錢劍突然從劍鞘里彈出來,劍穗朱砂在書頁上炸開,顯形出密密麻麻的煉尸術注解。其中“以純陰血飼尸,可解萬尸龍戾性”這句,被人用墨筆圈了又圈,墨跡邊緣還沾著點還陽草的綠汁:“這老小子在研究怎么破萬尸龍!”
李守一的羅盤帶突然纏上陳平安的手腕,天池水銀指向門外的郵差:“有信!”他沖出去搶過信封的瞬間,指尖被封口的蠟印燙了下——那蠟印是陰煞教的骷髏鈴,卻在接觸羅盤時冒出綠光,“是張啟明寄的!”
信封里的信紙泛著淡淡的尸油味,字跡卻異常工整:“想阻止萬尸龍,來找我。城西破廟,子時三刻,帶青磚?!蹦┪矝]有署名,只有個極小的蓮花紋,與江雪凝后頸的印記同源。
“陷阱吧?”林九捏著信紙在鼻尖嗅了嗅,突然把紙往銅錢劍上湊,劍穗朱砂立刻變黑,“上面有尸粉!這老小子想引我們自投羅網(wǎng)!”
陳平安的護心鏡突然亮起,楚墨殘影的聲音帶著金屬質(zhì)感:“信是真的。蠟印里混了還陽草汁,是周玄通教他的暗號?!辩R面映出破廟的景象,香爐里插著三炷還陽草扎的香,顯然是張啟明提前布置的記號。
江雪凝的陰陽眼穿透信紙,看見背面用純陰血寫的小字:“曾祖父留的鎖龍陣圖在我這,陰煞教在落馬坡煉新尸,子時動手。”她突然拽住陳平安的胳膊,指尖點向自己鎖骨處的蓮花紋,“他知道我的血能破陣!”
李守一的羅盤帶突然劇烈抖動,天池水銀在地面畫出落馬坡的方位,與星圖上“龍身”的標記完全重合:“他在幫我們!落馬坡的尸傀今晚子時就要成氣候了!”他突然想起什么,往古籍堆里翻找,“周師叔手札提過,陰煞教醫(yī)使有權調(diào)動各地尸庫,張啟明能給我們帶路!”
陳平安把信紙折成護心符的形狀,左臂傷疤的綠光與蠟印的蓮花紋產(chǎn)生共鳴:“他是雙面間諜。”他想起張啟明在鷹嘴崖被血咒控制時的掙扎,還有那句“曾祖父的醫(yī)案最后一頁畫著鎖龍關”,“他一直在等機會反水?!?/p>
林九的銅錢劍突然指向窗外,暮色里閃過個黑影,后頸的青銅鈴烙印在月光下泛著冷光:“陰煞教的眼線!這老小子敢送信,肯定已經(jīng)被盯上了!”他拽過李守一的羅盤帶纏在劍柄上,“走!去破廟!但得留個心眼,青磚不能給他!”
陳平安把青磚塞進懷里,護徒之杖的還陽草突然抽出新芽,往城西的方向傾斜:“他要青磚不是為了交給陰煞教?!彼肫鹄钍匾黄平獾男菆D,落馬坡的地脈與鷹嘴崖相連,“鎖龍陣需要兩塊青磚合璧才能啟動?!?/p>
江雪凝的純陰血在掌心凝成蓮花符,貼在陳平安的護心鏡上:“我跟你去?!彼年庩栄勰芸匆姀垎⒚鞔丝陶谄茝R打坐,周圍布著江家的蓮花陣,“他在用自己當誘餌,引陰煞教的人來。”
子時的梆子剛敲過第一響,破廟的門就“吱呀”開了。張啟明穿著陰煞教的黑袍,胸口的醫(yī)使令牌卻用還陽草纏住,看見陳平安的瞬間,突然扯下令牌往香爐里扔——令牌遇火竟冒出綠光,在灰燼里顯出鎖龍陣的陣圖。
“來得正好?!睆垎⒚鞯陌状蠊永锫冻霭虢劓i鏈,鏈尾拴著本煉尸古籍,封皮上的“萬尸龍解”四個字被血浸透,“趙山河今晚要在落馬坡用童男童女獻祭,我的醫(yī)使令能進煉尸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