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安手中的尸油燈突然轉向江家祠堂方向,燈芯的斷指血在霧氣里畫出箭頭。雪凝頸后的印記與祠堂青磚共鳴,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時,看見關帝像的青龍偃月刀上,正掛著片泛著青光的甲胄碎片——正是楚墨甲胄的護心鏡殘片。
"是楚墨將軍的斷甲!"李守一的監(jiān)測儀在關帝像前爆響,"示波器顯示,甲片內側的朱砂紋,和黃泉羅盤的星圖完全吻合。。。。。。"
林九的銅錢劍突然指向關帝像底座,那里刻著周玄通的斷指紋路:"玄通十年前在祠堂畫過護心陣,關帝像的刀疤。。。。。。"他的聲音突然哽咽,刀疤深處嵌著半截斷指,正是周玄通的左手食指。
雪凝的稻草人突然掙脫懷抱,稻草繩纏住甲胄碎片,她看見碎片內側用朱砂寫著:「黃泉羅盤,三陰血啟,平安的血,雪凝的淚,玄通的斷指」。更震撼的是,朱砂里混著極淡的斷指血,每筆都帶著周玄通的體溫。
"周叔叔的斷指。。。。。。"雪凝的指尖撫過碎片,頸后印記突然顯形周玄通的記憶——五年前的雨夜,他跪在關帝像前,斷指血滴在甲胄碎片上,每滴都混著"護平安"的碎語。
陳平安的甲片在袖中發(fā)燙,映出關帝像的眼睛里藏著暗格:"雪凝,周師叔把楚墨的斷甲,藏在了關帝像的護心鏡位置。。。。。。"
暗格在甲片光芒中自動開啟,露出半枚刻著星象的羅盤,指針中央嵌著片染血的道袍布——是周玄通墜崖時的衣角。雪凝的眼淚滴在布角,"玄"字斷指紋突然亮起,羅盤竟開始吸收她頸后的地魄光芒。
"黃泉羅盤!"李守一的羅盤天池水銀凝成楚墨甲胄形狀,"《青囊經》說羅盤能照出地脈病灶,可啟動法。。。。。。"
陳平安的指尖劃過羅盤背面,顯形出周玄通的血字:「啟動羅盤,需三血同祭——平安的半陰血開天,雪凝的純陰血辟地,吾之斷指血,為引魂燈芯」。他突然想起,河底密洞的筆記里,周玄通早就在他們的血脈里埋了啟動密碼。
"雪凝,"陳平安握緊她的手,"周師叔的斷指血,就在關帝像的斷指里。。。。。。"
雪凝點頭,頸后的印記與關帝像底座的斷指共鳴,她看見,周玄通的虛影正將斷指按進羅盤凹槽,斷指血順著指針,在羅盤表面顯形聚魂臺的七枚鎖魂釘。每枚釘子旁,都標著她和陳平安的生辰八字。
"用你的血,"陳平安拽出楚墨甲胄碎片,"周師叔說過,雙姓血是羅盤的陰陽兩極。"
當兩人的血珠同時滴在羅盤中心,周玄通的斷指突然發(fā)出清鳴,斷指血竟從關帝像底座涌出,順著羅盤指針,在祠堂地面拼出深潭底的聚魂臺。陳平安看見,臺心凹槽里擺著周玄通的青銅戒指,戒面"護"字與雪凝頸后印記完全重合。
"陳公子,"雪凝望著羅盤顯形的畫面,"聚魂臺的陣眼,在周叔叔的戒指位置。。。。。。"
林九的劍尖突然指向羅盤邊緣,那里刻著極小的斷指血符:"玄通在羅盤刻了《護徒秘典》的終極陣——三陰歸位護心陣。平安,雪凝,你們的血,就是陣眼的鑰匙。。。。。。"
話未說完,羅盤突然發(fā)出刺目青光,映出王崇煥站在聚魂臺中央,引魂幡正瘋狂吸收著深潭陰脈。更駭人的是,幡面的"周玄通"生辰八字正在燃燒,而周玄通的虛影,正被七枚鎖魂釘?shù)踉卺敗?/p>
"師叔!"陳平安的甲片斬向幡面,卻在觸到羅盤投影時被彈開,"王崇煥在用引魂幡,燒師叔的魂魄。。。。。。"
雪凝的三陰眼突然看清,羅盤指針的每個星位,都藏著周玄通的護徒記憶——他在破廟為陳平安擋尸傀,在西醫(yī)館為雪凝改族譜,在義莊槐樹刻斷指符。每段記憶里,他的袖口永遠缺著幾根手指,卻把最暖的笑容留給他們。
"雪凝,"陳平安的聲音發(fā)顫,"周師叔的斷指血,在羅盤里,給我們留了條破陣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