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盡頭的光亮突然扭曲,張啟明手中的引魂香燃出青黑色的煙。陳平安拽著江雪凝撲到巖壁后的瞬間,主墓室傳來石棺炸裂的巨響,碎塊穿透暗門的破洞飛射而來,其中塊帶血的青磚擦著雪凝的臉頰飛過,啪地嵌進對面的石壁——正是干尸胸口嵌著的那半塊星圖磚,斷裂處的齒痕與張啟明藏起的殘片嚴絲合縫。
“他娘的!”林九的銅錢劍被震得脫手,劍穗朱砂在半空炸開,“這老東西還留著后手!”他眼睜睜看著干尸從棺底爬起,陰煞教黑袍的袖口垂著半截鐵鏈,鏈尾拴著的青銅鈴與尸傀后頸的烙印產(chǎn)生共鳴,每個鈴響都讓主墓室的還陽草劇烈抖動。
江雪凝的陰陽眼突然刺痛,金紋在瞳孔里凝成江家的蓮花徽記。她看清干尸脖頸的腐爛皮膚下,有塊月牙形的胎記,與自己后頸的蓮花紋同源:“陳公子你看!他是江家人!”
干尸的頭顱以詭異的角度轉(zhuǎn)動,空洞的眼窩對準雪凝的瞬間,胸口的星圖磚突然發(fā)亮。陳平安護心鏡里的楚墨殘魂猛地躁動,護徒之杖的還陽草瘋狂生長,纏住干尸的腳踝:“他胸口的磚在吸煞核的黑氣!守一,測地脈走向,看看這老東西想干什么!”
李守一的羅盤帶剛觸到地面,天池水銀就像沸騰的開水:“地脈在倒灌!他想把鷹嘴崖的龍氣吸進磚里!”他突然指向干尸的黑袍下擺,“那不是普通布料,是用七童的皮鞣的!”
干尸的喉嚨里發(fā)出破風(fēng)箱似的聲響,鐵鏈拖動的軌跡在地面畫出陰煞教的骷髏陣。當他站直身體的剎那,黑袍裂開露出胸膛——星圖青磚周圍的皮肉早已干癟,卻能看見無數(shù)根血管狀的黑線,正順著青磚往四肢蔓延,與張啟明藏起的半塊磚產(chǎn)生肉眼可見的共鳴波。
“張啟明的磚!”林九的銅錢劍突然刺穿骷髏陣,劍穗朱砂在干尸肩頭炸開,“這老東西是故意等我們湊齊星圖!”
陳平安的掌心雷在此時炸響,雷光撞在青磚上的瞬間,干尸突然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嘶吼:“吾乃陰煞教教主,楚墨你欠我江家的!”
這聲咆哮讓江雪凝的陰陽眼瞬間模糊。她看見無數(shù)破碎的畫面在干尸身后閃現(xiàn):穿唐甲的楚墨槍挑陰煞教祭壇,血流成河的江家祠堂,星圖青磚從中間裂開的火光……最清晰的是張啟明藏磚的動作,此刻那半塊殘片正在密道拐角發(fā)燙,與干尸胸口的磚形成完整的七芒星。
“江家……”雪凝的指尖顫抖著摸向后頸的蓮花紋,純陰血突然不受控制地涌出,在地面凝成江家的族徽,“他是我祖上?”
干尸的鎖鏈突然暴漲,纏向雪凝的瞬間被陳平安的護徒之杖擋住。杖頭還陽草與鎖鏈碰撞的剎那,竟?jié)B出暗紅色的汁液:“是還陽草的血!”陳平安突然明白,這干尸不是普通的尸煞,是用江家血脈混合還陽草煉成的活尸,“他在等你的純陰血補全星圖!”
李守一的羅盤帶突然繃直,天池水銀順著星圖軌跡流淌,在干尸腳下顯形出“光緒廿三年”的刻字:“平安師兄!他是當年和張啟明曾祖父同謀的江教主!周師叔的手札里提過,陰煞教最后一任教主姓江!”
干尸的青黑色手掌突然拍向胸口的青磚,整座主墓室劇烈震動。陳平安這才看清,磚縫里嵌著的不是普通泥土,是江家祖墳的黑土,與雪凝荷包里的護身符材質(zhì)完全一致:“他在用江家地氣養(yǎng)星圖!”
江雪凝的陰陽眼穿透干尸的黑袍,看見他后背的皮膚被剝?nèi)?,刻著楚墨將軍的甲胄紋路,每個鱗片都用陰煞教的符咒覆蓋:“是血咒解印術(shù)的反向咒!”她突然扯開衣襟,鎖骨處的青黑紋路正在重組,“他想借星圖復(fù)活,讓將軍的殘魂永遠困在甲胄里!”
干尸的嘶吼再次炸響,星圖青磚突然從中間裂開,張啟明藏起的半塊磚竟從密道飛來,與干尸胸口的磚完美拼接。完整的七芒星在此時亮起,主墓室的還陽草突然枯萎,根須順著地脈往青磚鉆,像是被強行抽走生機。
“張啟明!”陳平安的護徒之杖突然指向密道拐角,“你早就知道他是江家人!”
張啟明的身影在拐角處晃動,引魂香的青煙正往星圖磚飄:“家父說曾祖父欠江教主條命……”他的聲音帶著哭腔,“這磚是當年約定好的信物,湊齊就能……”
“就能讓他借雪凝的純陰血還陽!”林九的銅錢劍同時斬向星圖磚,劍穗朱砂在接觸磚面的瞬間化為烏有,“玄通的批注說陰煞教有‘借尸還魂’術(shù),需用本家純陰血當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