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潭石階的青苔在陳平安腳下突然泛起紅光時,他正拽著雪凝的手腕往下沖。太陽穴像被鎖魂釘猛地撞了一下,甲片碎片在袖口發(fā)出蜂鳴,眼前的深潭水竟變成了十年前破廟的燭火,周玄通的道袍角正從他視線邊緣閃過。
"陳公子!"雪凝的聲音像從深潭底浮上來,陳平安猛然回神,發(fā)現(xiàn)自己的指甲已掐進掌心,血珠滴在石階上,竟顯形出周玄通的斷指紋。
幻覺?破廟血夜七歲的陳平安蜷縮在關(guān)帝像后,周玄通的道袍破破爛爛,左腕的斷指還在滴血,卻用右手指尖在他眉心畫著護心符。來襲的僵尸指甲縫里的引氣符泛著青光,卻在撲向他時,被周玄通故意引向他的左臂。
"平安別怕,"幻覺里的周玄通聲音發(fā)顫,斷指血混著僵尸黑血滲進他的傷口,"這道血契印記,能把你的半陰血煉成護心爐。。。。。。"
小平安沒看見的是,周玄通掌心的斷指血正順著傷口逆流,將僵尸的尸毒一點點逼出,卻把自己的三陰血種進他的血脈。傷口表面的鎖魂釘狀疤痕,根本不是詛咒,是斷指堂最高明的"血契護心陣"。
現(xiàn)實?深潭石階陳平安的指尖無意識地劃過眉心,那里的血契印記此刻滾燙,竟與雪凝頸后的蓮花紋產(chǎn)生共鳴。他突然想起,每次尸毒發(fā)作時,周玄通說的"疼嗎?師叔在",原來不是安慰,是護心陣的啟動咒。
"雪凝,"陳平安抓住她的手,甲片映出她眼中的自己——瞳孔深處竟有周玄通的虛影在刻符,"我的血契印記,是周師叔用斷指血和楚墨甲胄碎片煉的。。。。。。"
雪凝的稻草人突然咬住他的袖口,稻草繩指向他胸口的符紙鎧甲:"陳公子,您看鎧甲的鱗紋!"符紙表面的護心符正在重組,竟顯形出周玄通十年前的解剖圖,心臟位置標著"血契熔爐,煉化三陰",旁邊用紅筆寫著:「平安的每道傷,都是師叔的護心磚」。
幻覺?西醫(yī)館地下室十三歲的陳平安發(fā)著高燒,周玄通正用手術(shù)刀在他腕間刻符,手術(shù)臺邊擺著三十七根斷指,每根都纏著寫有他生辰八字的引氣符。顯微鏡下的血樣顯示,他的半陰血里,竟漂浮著極小的護心符碎片。
"玄通師叔!"陳平安的魂識在幻覺里大喊,"您在用自己的魂魄,替我擋陰煞。。。。。。"虛影的手術(shù)刀頓了頓,斷指血在玻片上寫出:「平安的三陰體質(zhì)是假,師叔的斷指血才是真。這道血契,能讓楚墨的天魄,在你體內(nèi)慢慢蘇醒」。
現(xiàn)實中的陳平安突然咳出金粉,那是楚墨甲胄的碎片。他終于明白,三年前在井底被尸傀抓傷后,周玄通連夜為他施針,不是在治病,是在用斷指血修補血契熔爐的裂痕。
"雪凝,"陳平安望著她頸后的印記,那里不知何時多了道斷指紋,"周師叔的血契,其實是把我變成了楚墨三魄的容器,每次融合時的幻覺,都是他在給我看記憶。。。。。。"
雪凝的三陰眼突然亮起,看見陳平安體內(nèi)的人魄與天魄正在星空中旋轉(zhuǎn),每道融合的光痕,都刻著周玄通的斷指軌跡:"陳公子,您體內(nèi)的血契印記,在吸收深潭地脈的青光。。。。。。"
深潭方向傳來鎖鏈崩斷聲,陳平安的甲片突然飛起,懸在半空拼出聚魂臺的陣眼。他看見,周玄通的虛影正站在陣眼處,用斷指血連接著他體內(nèi)的血契印記,每滴精血都在說"護徒"。
"守一的監(jiān)測儀!"陳平安突然想起密室里的道袍殘片,"周師叔的回魂血,正在通過血契,把破陣圖刻進我的魂識。。。。。。"
話未說完,又一陣劇痛襲來,陳平安的魂識被拽進更深的記憶:周玄通跪在聚魂臺,用三十七根斷指在他的命星位刻陣,每根斷指都對應(yīng)著他成長中的血月劫。而他胸口的血契印記,正是陣眼的核心。
"平安,"虛影的聲音像深潭水漏進裂縫,"楚墨的天魄太烈,你的半陰血撐不住,師叔只能用斷指血,在你體內(nèi)筑道護心墻。。。。。。"
現(xiàn)實中的陳平安感覺有什么東西在體內(nèi)炸開,符紙鎧甲的鱗片竟開始吸收他的血契光芒,每片符紙都顯形出周玄通的笑臉。雪凝的稻草人突然自燃,稻草灰在空中拼出"血契大成,聚魂臺開"。
"陳公子,"雪凝抓住他發(fā)燙的手,"周叔叔的血契,是把他的魂魄,煉成了你的護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