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轉(zhuǎn)得像被狂風(fēng)卷著的陀螺,李守一的腳都快站不穩(wěn)了,手里的地煞令金光晃得厲害,卻只能勉強(qiáng)擋住往身上纏的煞氣。陳平安在旁邊扶著他,護(hù)徒杖的綠光已經(jīng)弱得像螢火蟲,杖尖往地上戳了戳,竟陷進(jìn)了半寸——不是地面軟,是陣法扭曲了空間,連石頭都跟著變了形!
“不行!再轉(zhuǎn)下去我們得暈過去!”陳平安的聲音發(fā)顫,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剛才還能看清的陰兵虛影,現(xiàn)在成了一團(tuán)團(tuán)黑影子,在周圍晃來晃去,煞氣往鼻子里鉆,嗆得人直咳嗽,“守一,你快想想辦法!我撐不住了!”
李守一咬緊牙,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他知道慌沒用,林九說過,所有陣法都有“眼”,鬼打墻也不例外,只要找到陣眼的規(guī)律,就能破。他瞇起眼睛,盯著腳下的地磚——之前沒注意,現(xiàn)在旋轉(zhuǎn)慢了點,終于看清了:地磚是青黑色的,上面刻著淡淡的紋路,有的是“坎”字,有的是“離”字,還有“乾”“坤”,是八卦的符號!
可不對啊!正常八卦的“乾”位置在西北,“坤”位在西南,可腳下的地磚全反了!“乾”字刻在東南,“坤”字在東北,符號的筆畫也倒著,像鏡子里的影——是幽冥八卦!林九當(dāng)年講過,地煞門的邪陣常用幽冥八卦,和正常八卦反著來,走得越正,困得越死!
“是幽冥八卦!”李守一突然喊出來,拽著陳平安往旁邊的地磚挪了挪,避開正中間的黑紋——那里是陣眼,煞氣最濃,“正常走不行!得反著來!林九說過,幽冥八卦‘逆序為路,倒走破局’,我們試試倒著走!”
陳平安愣了愣,剛想反問“倒著走能行嗎”,腳下的地面突然又加速轉(zhuǎn)了圈,兩人差點摔在地上。陰兵虛影也湊得更近了,最前面的一個虛影伸出手,爪子都快碰到陳平安的胳膊,煞氣往衣服里鉆,疼得他一咧嘴:“別管行不行了!試試總比在這兒轉(zhuǎn)暈強(qiáng)!”
李守一深吸一口氣,先往后退了一步——踩的是刻著“乾”字的地磚。剛踩穩(wěn),地面的旋轉(zhuǎn)突然慢了半拍,地煞令的金光也亮了點,周圍的煞氣好像往旁邊散了散!他心里一喜,趕緊又倒走一步,這次踩的是“兌”字磚,旋轉(zhuǎn)又慢了點,連陰兵虛影都頓了頓,不再往前湊!
“有用!真有用!”陳平安眼睛亮了,也學(xué)著李守一的樣子倒走,可剛退一步就踩錯了——他踩的是“震”字磚,地面突然“嗡”的一聲,旋轉(zhuǎn)又快了起來,煞氣像黑浪似的往他身上撲,護(hù)徒杖的綠光“噼啪”閃了兩下,差點滅了!
“踩錯了!別踩‘震’‘巽’位!”李守一趕緊拉住他,指著旁邊的“坎”字磚,“幽冥八卦里‘震’‘巽’是死位,踩了會引煞!按‘乾→兌→坤→離→坎→艮→巽→震’的反順序走,記住,倒著退,別往前邁!”
陳平安趕緊點頭,跟著李守一的步子,先退到“坎”字磚。這次沒出問題,地面旋轉(zhuǎn)又慢了,煞氣也弱了點。兩人一步一步倒著走,李守一走在前面,手里的地煞令貼著地磚,金光順著磚縫鉆,把反著的八卦紋路慢慢理順;陳平安走在后面,護(hù)徒杖往旁邊掃,擋住偶爾湊過來的陰兵虛影。
走了沒幾步,李守一的腳突然碰到個硬東西——是塊凸起的地磚,上面刻著的“離”字比別的磚深,還是陽刻的,邊緣鋒利。他蹲下來摸了摸,突然想起林九說的幽冥八卦“真紋陽刻,假紋陰刻”——這是真位磚,得踩著真位走,假位磚踩了會繞回去!
“注意看磚的紋路!”李守一趕緊提醒陳平安,“陽刻的是真位,陰刻的是假位,別踩假位!踩錯了會又繞回正門!”
陳平安趕緊低頭看,果然,有的“離”字是陰刻的,凹進(jìn)去,有的是陽刻的,凸出來,之前沒注意,差點踩錯。兩人放慢腳步,專挑陽刻的真位磚倒走,地面的旋轉(zhuǎn)越來越慢,周圍的陰兵虛影也越來越淡,有的甚至散成了黑煞,鉆回地下不見了。
就在這時,懷里的桃木牌突然熱了起來——是阿青給的那塊,之前一直沒動靜,現(xiàn)在竟發(fā)燙了,還隱隱泛著紅光,指向正殿的方向。李守一心里一動,跟著桃木牌的指引走,果然,踩過一塊“坤”字陣位磚后,前面的地磚突然不轉(zhuǎn)了!
“停!好像到陣眼了!”李守一趕緊拉住陳平安,往前面看——地面的黑紋慢慢消失了,原本扭曲的空間也恢復(fù)了正常,之前一直晃的陰兵虛影,現(xiàn)在成了實實在在的影子,在正殿門口飄著,卻不再往他們這邊來——鬼打墻陣,破了!
兩人都松了口氣,癱坐在地上大口喘氣。陳平安的護(hù)徒杖往地上一放,綠光終于穩(wěn)定了點,他擦了擦額頭的汗:“我的娘??!這陣也太邪門了!倒著走還得挑磚,再晚一步我真要暈過去了!”
李守一摸了摸懷里的桃木牌,熱度慢慢降了下去,他把牌掏出來看了看,上面的“避”字竟比之前清晰了點,像是吸了陣?yán)锏纳窔?,更靈了。他站起來,往正殿的方向望——門還開著,里面的煞氣比剛才更濃,周玄通的咒語聲還在響,卻比之前慢了,像是在等什么。
“別歇了!丹的屏蔽時間還有不到一個時辰,得趕緊找后半卷和江姑娘!”李守一拽起陳平安,往正殿門口挪。剛靠近,就聽到里面?zhèn)鱽磔p微的“嗚嗚”聲,像有人在哭,不是周玄通的聲音,更軟,更細(xì)——是江雪凝!
兩人趕緊躲在門后,往里面看。正殿中央的幽冥八卦陣還在轉(zhuǎn),比外面的小,卻更密,黑紋里泛著紅光,陣中央綁著個人,正是江雪凝!她的眼睛閉著,頭發(fā)散著,身上的道袍被煞氣染得發(fā)黑,手腕上的黑絲比之前更粗,往陣眼的黑紋里鉆,顯然是被周玄通用陣法綁著,用來當(dāng)復(fù)活的“容器”!
而陣眼旁邊,那個黑色的木盒已經(jīng)打開了,里面果然放著本藍(lán)布封皮的書——《青囊經(jīng)》后半卷!周玄通正舉著聚魂果,往江雪凝的額頭按,果上的人臉嘴張得很大,像是要吸她的純陰氣息,嘴里還念叨著:“再等會兒……你的氣息夠了,他就能活了……到時候我們師徒倆,拿青囊全卷,控陰兵,天下都是我們的!”
“他要復(fù)活的人……是他師父?”陳平安小聲問,護(hù)徒杖往地上戳了戳,綠光往江雪凝的方向探——她還有氣息,只是很弱,胸口還在微微起伏。
李守一沒說話,心里卻沉得厲害。他想起林九說過,周玄通的師父當(dāng)年就是練地煞門邪術(shù)走火入魔死的,沒想到周玄通瘋到要復(fù)活他!要是真讓他復(fù)活了,兩個練邪術(shù)的人,再加上陰兵,茅山就真的完了!
他剛想沖進(jìn)去救江雪凝,手里的血煞丹突然燙了一下——屏蔽時間快到了!丹的紅光弱了點,周圍的煞氣又開始往身上纏,正殿里的周玄通突然停下咒語,往門口看了一眼,眼神里滿是警惕:“誰在外面?出來!別躲著!”
李守一趕緊拉著陳平安往門后縮,屏住呼吸。周玄通沒看到他們,卻還是皺著眉,往門口扔了張黑符——是探煞符,能感應(yīng)活人的陽氣。符紙飄到門口,晃了晃,沒反應(yīng)——還好,丹的屏蔽還剩最后一點,沒被發(fā)現(xiàn)!
“可能是陰兵在晃……”周玄通嘟囔了一句,又轉(zhuǎn)回去對著江雪凝,手里的聚魂果又往她額頭按了按,“別耽誤了,再吸會兒氣息,就能復(fù)活了……”
李守一和陳平安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里的急——江雪凝的氣息越來越弱,丹的屏蔽快沒了,再不動手,不僅救不了人,連自己都得被困在這兒!可正殿里的陣比外面的還兇,周玄通手里還有聚煞珠,硬沖肯定不行!
李守一蹲下來,摸了摸正殿門口的地磚——還是幽冥八卦,只是比外面的密,真位磚更小,還刻著細(xì)微的引煞紋,踩錯一步就會觸發(fā)更兇的煞陣。他想起懷里的地煞令,又看了看江雪凝身上的黑絲,突然有了主意:用令牌的金光引開周玄通的注意力,再趁機(jī)沖進(jìn)去,剪斷江雪凝身上的黑絲,搶后半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