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正堂的護心碑在暮色里泛著暖光,可這光落在李守一眼里,卻沒半分安心——身后的黑罩越追越近,巨狼虛影的咆哮聲像貼在耳邊炸響,連護心陣外圍的金光都開始微微發(fā)顫,顯然撐不了多久。他架著林九沖進堂門的瞬間,就沖陳平安喊:“快封門!用桃木釘加純陽符,別讓僵尸進來!”
陳平安早有準備,弟子們抱著桃木釘往門楣上釘,符紙一張接一張貼,金光順著門縫往外冒,剛碰到追來的黑煞就滋滋響??砷T外突然傳來“哐當(dāng)”一聲,像是有重物撞在門上,整個門都往內(nèi)凹了塊,最上面的桃木釘直接斷成兩截——是貪狼尸和巨門尸追來了!
“守一!它們來了!”最靠近門的弟子嚇得往后退,手里的符紙都掉在了地上,“貪狼尸的爪子快撓破門了!”
李守一剛把林九放在護心碑旁的軟榻上,聞言趕緊回頭。只見門板上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幾道深深的抓痕,黑煞從縫里滲進來,落在地上凝成小蛇似的,往護心碑方向爬——它們的目標還是林九,想吞掉他體內(nèi)的陰氣和陽氣,徹底補全自己的煞氣!
“張醫(yī)生,你幫師父按住血印,別讓陰氣再擴散!”李守一一邊說,一邊掏出《青囊經(jīng)》殘頁鋪在地上。殘頁上的八卦圖案已經(jīng)完全清晰,乾、坤、震、巽、坎、離、艮、兌八個方位的線條,在他手掌殘留的血跡浸染下,泛著淡淡的紅光,“陳師兄,你用護徒杖撐住護心陣,我要畫陣了!”
他蹲下身,深吸一口氣,抬起右手。中指指甲蓋下的血絲已經(jīng)越來越濃,稍微一用力就疼得鉆心——這是活血引陽的代價,陽氣越盛,指尖的痛感越烈。可他沒猶豫,牙一咬,直接用門牙咬住中指指腹,“嘶”的一聲,鮮血瞬間涌了出來,滴在殘頁的八卦中心,暈開一小片紅。
“先天八卦,以血為引,地脈為基,陽火為魂!”李守一低聲念著《青囊經(jīng)》里的口訣,用流血的中指順著殘頁的線條畫。血線剛落在地上,就像活過來似的,順著地面的紋路往八個方位爬,遇到護心陣的金光,竟像被吸引似的,往金光邊緣繞了圈,再繼續(xù)延伸——是地脈陽氣在和血線共鳴!
門外的撞門聲越來越響,門板上的抓痕又深了幾分,巨門尸的毒霧已經(jīng)從縫里滲進來,堂內(nèi)的弟子開始咳嗽,臉色發(fā)青。陳平安的護徒杖已經(jīng)彎得像弓,綠光忽明忽暗:“守一!你快點!護心陣快撐不住了!貪狼尸的爪子快伸進來了!”
李守一額頭上的汗順著臉頰往下流,滴在血線上。汗水混著鮮血,讓血線的顏色更濃,延伸速度也快了幾分。可中指的血越流越少,指尖開始發(fā)麻,畫到“坎”位時,血線突然斷了——指尖的陽氣快跟不上了!
“不行!血不夠了!”李守一急得手心冒汗,剛想再用力擠擠中指,突然感覺手腕被人抓住。是張啟明,他手里拿著個小瓷瓶,里面裝著紅色的液體——是之前從廉貞尸身上取下來的尸心蠱粉末,混了辰時的井水調(diào)成的:“用這個!里面有活氣,能暫時續(xù)上血線!”
李守一沒猶豫,接過瓷瓶往中指上倒了點。液體剛碰到傷口,就像被吸進去似的,指尖瞬間熱了起來,鮮血又開始涌,而且比之前更濃,顏色也從鮮紅變成了金紅——是活氣和活血融在了一起,陽氣更盛了!
“成了!”他趕緊繼續(xù)畫,金紅的血線順著“坎”位往下走,很快就連上了“艮”位。八個方位的血線終于在護心碑前連成了一個完整的八卦,血線一閉合,突然同時亮起金光,像個金色的圓盤,把整個玄正堂都罩在里面。
護心碑的金光也突然暴漲,和八卦陣的金光撞在一起,形成一股強勁的陽氣流,順著地面往門口沖。門外的撞門聲突然停了,緊接著傳來貪狼尸的慘叫,像是被陽氣燙到了似的。李守一趁機沖過去,透過門縫往外看——貪狼尸的爪子正按在門上,爪子上的黑煞已經(jīng)被陽氣燒得冒煙,指甲都掉了兩根;巨門尸更慘,剛噴出來的毒霧被陽氣一吹,全反著罩在自己身上,半邊臉都被腐蝕得露出了骨頭!
“有用!八卦陣真的逼退它們了!”李守一興奮地喊,可剛說完,就感覺中指一陣劇痛,眼前發(fā)黑,差點栽倒。陳平安趕緊扶住他,才發(fā)現(xiàn)他的中指已經(jīng)腫得像根蘿卜,血雖然不流了,可指腹上的傷口已經(jīng)泛黑,顯然是陽氣透支導(dǎo)致的:“你別硬撐!先歇會兒,剩下的交給我們!”
“不行……”李守一搖搖頭,指著門外,“它們沒走,就在門口守著,只要八卦陣的陽氣一弱,肯定還會沖進來。”他看向護心碑旁的林九,師父的臉色稍微好了點,胸口的七星血印雖然還在泛淡紅,卻不再像之前那樣燙人,“而且?guī)煾阁w內(nèi)的陰氣還沒逼出來,八卦陣只能暫時壓制,得想辦法徹底破了周玄通的血咒?!?/p>
張啟明正在檢查林九的脈搏,聞言抬頭說:“八卦陣的陽氣已經(jīng)順著護心碑傳到師父體內(nèi)了,暫時穩(wěn)住了陰氣??梢獜氐灼蒲?,得用‘破契符’——這符需要用畫陣人的中指血加施術(shù)者的頭發(fā),才能切斷血咒和周玄通的聯(lián)系?!彼D了頓,看向李守一,“也就是說,需要你的中指血,還有……周玄通的頭發(fā)?!?/p>
“周玄通的頭發(fā)?我們哪有?”陳平安皺緊眉頭,護徒杖的綠光還在撐著護心陣,門外的黑煞雖然弱了點,卻依舊沒散,“總不能去城隍廟找他要吧?”
李守一突然想起之前從尸穴帶回來的黑色陶罐,里面的頭發(fā)還在!他趕緊往懷里摸,掏出個小布包——是之前清理血煞引時,從罐子里取出來的那撮頭發(fā),當(dāng)時覺得可能有用,就隨手收起來了:“張醫(yī)生,你看這個行不行?這是從血煞引的陶罐里取出來的,應(yīng)該是周玄通的頭發(fā)!”
張啟明趕緊接過布包,打開一看,頭發(fā)上還沾著點黑狗血,湊近了聞,果然有周玄通的本命氣息——和之前從聚煞珠上聞到的一模一樣!“是他的!”張啟明興奮地說,“有這個就夠了!現(xiàn)在就差畫破契符,只要符一成,就能徹底切斷師父和周玄通的血咒聯(lián)系!”
可還沒等他們高興,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陰笑,是周玄通的聲音,透過門板縫傳進來,帶著說不出的嘲諷:“李守一,你以為畫個破八卦陣就能贏?太天真了!”隨著話音,門外的煞氣突然暴漲,護心陣的金光再次被壓得凹進去,“我已經(jīng)讓破軍尸和祿存尸往這邊趕了,四個僵尸一起上,我看你的八卦陣能撐多久!”
李守一心里一沉,趕緊看向八卦陣的血線。之前亮得刺眼的金紅,現(xiàn)在已經(jīng)淡了點,尤其是“離”我的血線,已經(jīng)開始泛黑——是門外的煞氣在慢慢腐蝕血線!他趕緊蹲下身,用沒受傷的左手按住“離”位的血線,想把自己的陽氣渡進去,可剛一碰到,就被一股陰寒之氣彈回來,手背上瞬間結(jié)了層薄霜:“周玄通在遠程用聚煞珠的煞氣腐蝕陣眼!”
“那怎么辦?破契符還沒畫呢!”陳平安急得大喊,護徒杖的綠光已經(jīng)快貼到身上了,“四個僵尸一起上,護心陣和八卦陣加起來也撐不了多久!”
李守一沒說話,他看著懷里的《青囊經(jīng)》殘頁,突然發(fā)現(xiàn)八卦圖案的中心,還有個小小的“破”字,之前被血線蓋住沒注意到。他趕緊用指尖蘸了點中指殘留的血,往“破”字上點——血剛碰到,整個八卦陣的金光突然又亮了起來,“離”位的黑線瞬間被金紅覆蓋,連門外的煞氣都弱了幾分!
“是陣眼!八卦陣的中心還有個隱藏陣眼!”李守一興奮地喊,“只要往中心渡陽氣,整個陣的威力就能翻倍!陳師兄,你用護徒杖的陽脈氣往中心輸,我來穩(wěn)住血線!”
陳平安立刻照做,護徒杖往八卦中心一戳,綠光順著血線蔓延,整個八卦陣的金光瞬間漲了三倍,連護心碑的金光都跟著亮了起來。門外傳來貪狼尸和巨門尸的慘叫,顯然是被陽氣逼得后退了不少,連周玄通的陰笑聲都消失了。
張啟明趁機拿出黃符紙和朱砂,開始準備畫破契符:“守一,你再撐會兒!破契符馬上就畫好,只要符一成,我們就能反擊了!”
李守一點點頭,可中指的疼痛越來越烈,視線也開始有點模糊。他知道,這是陽氣透支的征兆,可他不能倒下——師父還在昏迷,弟子們還在依賴他,周玄通還在外面虎視眈眈。他死死盯著八卦陣的血線,心里只有一個念頭:撐住,一定要撐到破契符畫好!
可他沒注意到,護心碑旁的林九,眼皮突然輕輕動了一下。雖然還沒醒,可他的手指,卻微微蜷縮起來,像是在抓住什么——是八卦陣的陽氣,終于傳到了他的意識深處,讓他有了點微弱的反應(yīng)。
門外的煞氣雖然弱了,可遠處卻傳來了新的腳步聲,沉重而緩慢,每一步都像踩在眾人的心上——是破軍尸和祿存尸來了!四個僵尸湊齊,周玄通的下一輪攻擊,很快就要到了。李守一深吸一口氣,握緊了流血的中指,看著正在畫符的張啟明,心里暗暗發(fā)誓:這次,一定要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