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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祠堂夜談？十年決裂史（第1頁）

江家祠堂的長明燈在風(fēng)中搖晃，將林九的影子拉得老長，投在"楚墨將軍之位"的牌位上，像極了十年前那個在義莊跪了三天三夜的身影。陳平安攥著周玄通的斷指，指甲幾乎掐進(jìn)掌心："師父，告訴我，周師叔當(dāng)年到底怎么了？"

林九的指尖撫過牌位邊緣的鎖魂釘刻痕，聲音比祠堂的地磚還要冷："十年前，玄通是斷指堂最有天賦的弟子。那年渝州爆發(fā)尸瘟，他為了救染病的孩子，偷偷修煉《魯班書》里的還陽續(xù)命術(shù)。。。。。。"

"還陽續(xù)命術(shù)？"雪凝突然開口，頸后的蓮花印記在牌位光線下泛著微光，"周叔叔手札里提過，需用三陰體質(zhì)者的血溫養(yǎng)魂魄。。。。。。"

"沒錯。"林九點(diǎn)頭，袖口的斷指堂印記與牌位共鳴，"可那是茅山禁術(shù)，需斷指取血，以命換命。當(dāng)時的茅山掌門認(rèn)定他走火入魔，派弟子追捕。"他突然看向陳平安，"平安，你襁褓里的還陽草種子，就是玄通用三根斷指換來的。"

陳平安感覺胸口發(fā)緊，三年前撿到的甲片在袖中發(fā)燙。他終于想起，義莊密室的手札里，周玄通的字跡總是缺著無名指的筆鋒——原來每道符紋，都是用斷指血畫的。

"那年冬至，"林九的聲音突然哽咽，"玄通抱著剛滿月的你闖進(jìn)義莊，渾身是血，袖口只剩三根手指。他說，師兄，平安是楚墨的轉(zhuǎn)世之魂，只有他能破江家的聚陰陣，然后把斷指堂令牌塞給我，轉(zhuǎn)身就走。"

雪凝的眼淚滴在牌位前的糯米上，染出個鎖魂釘形狀："所以周叔叔的道袍，袖口總是空蕩蕩的。。。。。。"

"我追出去時，"林九盯著自己的右手無名指，那里有道淺紅的疤痕，"看見他被七枚鎖魂釘釘在鷹嘴崖頂，王崇煥舉著引魂幡站在他身后。"他突然一拳砸在供桌上，"我竟信了王崇煥的話，以為玄通真的背叛了斷指堂。。。。。。"

陳平安的甲片突然飛起，懸在牌位上方，映出周玄通墜崖的畫面：雪夜中，灰衣道士被鎖魂釘貫穿琵琶骨，卻仍用身體護(hù)住襁褓中的嬰兒，斷指血在雪地上畫出"護(hù)徒"二字。虛影的唇語分明在說："師兄，平安就交給你了。。。。。。"

"后來呢？"陳平安的聲音發(fā)顫，"周師叔到底有沒有墜崖？"

林九從懷中掏出半片道袍殘片，袖口的朱砂印已褪成血色："三天后我在深潭底找到他的道袍，卻沒找到尸體。王崇煥說，玄通修煉禁術(shù)成了活尸，要拿三陰體質(zhì)的孩子續(xù)命。。。。。。"他突然看向雪凝，"直到看見你頸后的蓮花印記，我才明白，他墜崖前，把最后的護(hù)徒符，刻進(jìn)了你的命魂里。"

雪凝摸著頸后印記，那里不知何時多了道鎖魂釘?shù)臏\痕："周叔叔說，我的純陰血，是楚墨還陽的鑰匙。。。。。。"她突然抓住陳平安的手，"可張先生的針劑里，用的是周叔叔的血。。。。。。"

"因?yàn)樾ㄔ缇痛蛩阌米约旱拿?，換你們的命。"林九指向牌位后的密道，"十年前他改遷江家祖墳，布下聚陰陣，就是要讓自己的三陰血，代替雪凝的純陰血，成為聚魂臺的祭品。"

陳平安突然想起西醫(yī)館的阿司匹林瓶，瓶底的星圖與牌位后的密道入口完全吻合："所以王崇煥以為在追雪凝，其實(shí)追的是周師叔的魂魄。。。。。。"

"不止如此。"林九從供桌下掏出本燒剩的手札，"玄通在手札里寫，續(xù)命術(shù)不是為了活，是為了護(hù)。他把自己煉成半人半尸，用鎖魂釘勾住地脈，就是要讓王崇煥的引魂幡，永遠(yuǎn)找不到真正的三陰體質(zhì)者。"

雪凝的指尖劃過手札殘頁，上面用斷指血寫著：「雪凝的純陰血，要留給楚墨還陽；平安的半陰血，要護(hù)住三魄歸位；而我的血，該還給這十年的債」。她突然抬頭，"周叔叔的鎖魂釘，是不是對應(yīng)著楚墨的三魄？"

"沒錯。"林九點(diǎn)頭，"七枚鎖魂釘，三枚鎖楚墨的天、地、人魄，四枚鎖玄通的魂魄。每斷一釘，他的魂魄就碎一片，直到。。。。。。"

"直到三魄歸位，他魂飛魄散。"陳平安接過話頭，想起深潭底的還陽草，每片葉子都映著周玄通的笑臉，"所以張先生的針劑，張啟明的疤痕，都是周師叔布的局，用自己的斷指血，給我們爭取時間。"

祠堂的長明燈突然爆芯，火星濺在牌位上，露出背面的血字：「林九，若你看見這些，說明玄通的魂魄已碎其三。記住，七月十五子時，聚魂臺的陣眼在平安的甲片里，在雪凝的眼淚里，在你當(dāng)年沒接住的斷指血里」。

林九的眼淚終于落下，滴在斷指堂令牌上："十年前我沒敢下深潭，沒敢信玄通的話，現(xiàn)在。。。。。。"他突然抓住陳平安的手，"平安，玄通把斷指堂的未來，把楚墨的三魄，全押在你身上了。"

陳平安望著牌位上的"忠勇"二字，突然想起周玄通虛影說的話：「平安，護(hù)徒不是犧牲，是傳承」。他握緊雪凝的手，甲片與她頸后的印記共鳴，在地面投出完整的護(hù)徒符。

"師父，"陳平安突然開口，"周師叔墜崖前，是不是留了句話？"

林九點(diǎn)頭，從牌位后取出片還陽草葉子，上面用血淚寫著：「林九，若我魂散，就把我的斷指，埋在平安和雪凝的婚書下。他們的血，能讓楚墨還陽，能讓斷指堂重生」。

雪凝的眼淚滴在葉子上，還陽草突然發(fā)出微光，映出西醫(yī)館地下室的場景：張啟明正在給阿司匹林瓶刻符，瓶底的星圖與深潭底的聚魂臺遙相呼應(yīng)。她突然想起周玄通在針記里的留言：「雪凝，你的婚禮，師叔只能在深潭底看著了。。。。。?！?/p>

"走，去西醫(yī)館。"陳平安拽起雪凝，甲片在牌位前劃出北斗軌跡，"周師叔用十年時間，把自己變成了護(hù)徒符，現(xiàn)在該我們，用這符，破了王崇煥的聚魂臺。"

雪凝跟上他的腳步，頸后的蓮花印記此刻亮如白晝，每一片花瓣上，都映著周玄通的斷指血，映著林九的悔恨，映著陳平安的決心。她知道，前方是王崇煥的終極陷阱，是聚魂臺的最后一道鎖，是周玄通的魂魄歸處，但她不怕，因?yàn)樗恼菩?，握著陳公子的手，握著周叔叔的斷指，握著楚墨將軍的甲片?/p>

而此時的西醫(yī)館地下室，周玄通的虛影正望著祠堂方向，手腕上最后一枚鎖魂釘"咔嗒"裂開，化作萬千光點(diǎn)。他知道，自己的魂魄即將消散，但他不后悔，因?yàn)樗K于等到了，那個能護(hù)著雪凝、能讓楚墨還陽的陳平安，那個讓斷指堂的護(hù)徒執(zhí)念，在科學(xué)與玄學(xué)的夾縫中重生的孩子。

"平安，雪凝。。。。。。"光點(diǎn)融入他們的印記，"十年前的決裂，是師叔選的路；十年后的重逢，是你們闖的關(guān)。記住，斷指堂的符紙，不是畫在黃表紙上，是刻在你們護(hù)徒的骨血里。。。。。。"

話音未落，光點(diǎn)消散，西醫(yī)館的阿司匹林瓶突然發(fā)出強(qiáng)光，瓶底的星圖，正對著深潭底的聚魂臺，對著七月十五的那個夜晚，等待著三魄聚齊的那一刻，等待著他的弟子，帶著勝利，帶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