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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忠勇侯碑顯字？楚墨還陽兆（第1頁）

鷹嘴崖的晨霧裹著山風(fēng)，往人骨頭縫里鉆。陳平安握著護(hù)徒之杖站在無字碑前，杖頭的還陽草抽著新穗，卻遲遲不肯開花，綠得發(fā)沉的葉片上沾著露水，像噙著沒掉的淚。江雪凝的陰陽眼在霧里泛著金紋，能看見碑石周圍的地脈紋路正在蠕動，比上次來時活躍了十倍。

“不對勁。”李守一的羅盤帶在碑前轉(zhuǎn)得飛快，天池水銀潑灑在青石板上，凝成個扭曲的龍形，龍首正對著碑頂，“地脈在共鳴！比終南山那會兒還強！”他突然往碑石上貼了張黃符，符紙剛觸到石面就冒起白煙，“煞氣在往外涌，但不是兇煞，是……”

話沒說完，整座山崖突然劇烈震顫。陳平安下意識將江雪凝護(hù)在身后，護(hù)徒之杖往地上一頓，還陽草的根須順著地縫瘋長，在碑前織出綠網(wǎng)。就聽“咔嚓”一聲脆響，無字碑的石面裂開細(xì)紋，縫里滲出朱砂色的汁液，順著紋路往下淌，在碑底積成小小的血池。

“顯字了！”江雪凝的聲音發(fā)顫，金紋穿透石面，看見那些朱砂汁液正在自動匯聚，筆畫剛勁有力，竟與楚墨槍尖的刻痕如出一轍。第一行字浮現(xiàn)的瞬間，她頸后的蓮花紋突然發(fā)燙，青光透過衣領(lǐng)映在碑上，讓字跡愈發(fā)清晰：“楚墨還陽”。

陳平安的護(hù)徒之杖在此時劇烈顫動，還陽草的新穗突然炸開花苞，淡紫色的花瓣層層展開，每片花瓣上都印著極小的蓮花符。他湊近一看，花瓣中央的花蕊竟凝成個“甲”字，與碑上的字跡產(chǎn)生共鳴，杖身泛起的綠光與碑石的朱砂色交織，在霧里織成光網(wǎng)。

“還有一行！”李守一的羅盤帶突然豎直，天池水銀在碑頂凝成銀星，照亮了第二行字：“甲辰年”。小道士突然掰著手指算賬，“今年是癸卯年，再過一年就是甲辰！還有十二個月！”他的聲音帶著哭腔，卻難掩激動，“周師叔的手札里寫過‘龍年還陽’，甲辰年正是龍年！”

江雪凝的蓮花紋在此時亮得驚人，青光順著血脈流遍全身。她的陰陽眼穿透時空，看見楚墨的身影在光網(wǎng)中漸漸清晰，唐甲上的鱗片反射著霞光，槍尖拄地的位置，正對著碑石的裂痕。將軍的聲音在霧里回蕩，帶著跨越千年的溫柔：“雪凝，等我?！?/p>

“是真的！”陳平安的還陽草突然往碑石傾斜，花瓣上的蓮花符飄落到朱砂字跡上，讓“楚墨還陽”四個字泛起金光，“還陽草認(rèn)主！這碑石里藏著將軍的殘魂碎片，剛才的地脈共鳴，是在喚醒他！”他突然想起張啟明的手稿，“西洋煉尸術(shù)的水銀能鎖魂，那還陽草的精元就能聚魂，這才是真正的還陽之道！”

霧里突然傳來鎖鏈拖地的聲響，卻沒有陰煞教的煞氣。陳平安握緊護(hù)徒之杖轉(zhuǎn)身，看見個穿唐甲的虛影從霧中走來，甲片上的銹跡正在剝落，露出下面的龍紋。虛影走到碑前就停住，單膝跪地的瞬間，碑石的裂痕突然擴大，里面飛出無數(shù)金蝶，繞著三人飛舞。

“是忠勇侯的親兵殘影！”李守一的羅盤帶在虛影頭頂轉(zhuǎn)了圈，銀星凝成個小小的“忠”字，“他們守著這碑等了千年，就為等顯字這天！”他突然往碑底的血池扔了片還陽草花瓣，池水瞬間沸騰，冒出的氣泡里都裹著細(xì)小的龍影。

江雪凝的純陰血在掌心凝成蓮花符，往碑石上按的瞬間，頸后的蓮花紋與碑字完全重合。她感覺一股暖流順著手臂涌入碑石，那些朱砂字跡突然活了過來，在霧里拼成楚墨的臉，眉眼溫柔，正對著她微笑。青光散去時，碑石的裂痕里長出株還陽草，與陳平安杖頭的那株遙相呼應(yīng)。

“甲辰年……”陳平安撫摸著還陽草的花瓣，上面的“甲”字已經(jīng)變成完整的“甲辰”，“還有一年時間，我們得找到聚魂的法子?！彼蝗豢聪蚪┠?，“你的純陰血能聚魂，還陽草能固魂，只要在甲辰年的龍?zhí)ь^那天，把將軍的殘魂碎片全引到這碑前……”

“還有終南山的地脈龍氣?！崩钍匾煌蝗环_星圖，在甲辰年的位置圈出紅點，“那天的北斗星正好指向鷹嘴崖，地脈龍氣最盛！我們可以布‘七星聚魂陣’，用七處養(yǎng)尸地的還陽草精元當(dāng)陣眼，再借雪凝姑娘的純陰血畫符，定能讓將軍還陽！”

霧中的親兵虛影在此時齊刷刷地行禮，然后化作金粉融入碑石。無字碑的裂痕漸漸愈合，只留下“楚墨還陽甲辰年”幾個字，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再不像之前那般冰冷。陳平安的還陽草徹底綻放，淡紫色的花瓣在風(fēng)中輕輕搖曳，像是在為未來的重逢點頭。

江雪凝摸了摸頸后的蓮花紋，那里的溫度漸漸平復(fù)，卻留下淡淡的麻癢，像是楚墨的指尖剛劃過皮膚。她望著碑上的字跡，突然想起將軍最后說的“千年守護(hù)，終得圓滿”，原來圓滿不是終點，是新的開始——他真的要回來了。

下山時，陳平安的護(hù)徒之杖始終泛著綠光，還陽草的花瓣沾著露水，在陽光下折射出彩虹。李守一的羅盤帶在前面引路，銀星連成的線直指玄正堂，線的盡頭，林九留下的銅錢劍正在祠堂里顫動，像是在感應(yīng)這跨越千年的喜訊。

“回去就準(zhǔn)備聚魂陣的材料?！标惼桨驳淖笳戚p輕撫過還陽草的花瓣，那里的符紋與碑石的字跡隱隱呼應(yīng)，“還陽草需要用龍年的晨露澆灌，雪凝的純陰血要提前用蓮花符溫養(yǎng)，還有將軍的槍尖碎片，得從終南山找回來。”

江雪凝的陰陽眼望向遠(yuǎn)方的終南山，金紋里映出楚墨的槍尖插在龍穴深處，周圍的還陽草正在發(fā)芽。她突然笑了，眼角的淚光在陽光下閃爍：“來得及，還有一年呢?！?/p>

山風(fēng)掠過鷹嘴崖，帶著還陽草的清香。無字碑上的朱砂字跡在風(fēng)中愈發(fā)清晰，仿佛在向天地宣告：忠勇侯楚墨，甲辰年還陽。而玄正堂的方向，炊煙裊裊升起，等待著一年后的重逢，也等待著那場跨越千年的約定，真正圓滿的時刻。

距離甲辰年龍?zhí)ь^，還有十二個月。但陳平安知道，從無字碑顯字的這一刻起，希望已經(jīng)扎根，還陽草會繼續(xù)生長，蓮花紋會繼續(xù)守護(hù)，他們要做的，就是帶著這份希望，走過這最后的等待，迎接將軍歸來的那一天。

護(hù)徒之杖的綠光在山路上延伸，還陽草的花瓣輕輕顫動，像是在哼唱古老的歌謠，為這場即將到來的還陽，奏響序曲。而鷹嘴崖的無字碑，終于不再無字，它承載的千年期盼，正在一點點變?yōu)楝F(xiàn)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