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魂臺的青銅磚縫里滲出周玄通的斷指血時,江雪凝正對著婚書發(fā)抖。陳平安的半陰血還在她掌心發(fā)燙,周玄通魂散前留下的血痕在宣紙上明明滅滅,像極了十年前在西醫(yī)館看見的、師叔給她暖手時的燭火。
"陳公子,"雪凝的指尖劃過"護(hù)徒"二字,斷指血突然順著她的蓮花紋倒灌,"周叔叔的血,在等我們的血?dú)w位。。。。。。"
陳平安的甲胄鱗片自動剝落七片,每片都刻著他和雪凝的生辰八字:"用你的純陰血,我的半陰血,還有周師叔的斷指血——"他咬破指尖,三滴血珠在魂書中央?yún)R聚,"這是斷指堂的三陰合魂術(shù)。"
婚書突然發(fā)出蜂鳴,周玄通的培育室筆記殘頁從紙縫里飄出,顯形出十年前的雪夜:對方用三十七根斷指血,在還陽草種子上畫滿護(hù)心符,每筆都念叨著"平安雪凝,同命同歸"。雪凝的三陰眼穿透殘頁,看見種子里裹著的,竟是楚墨甲胄的護(hù)心鏡碎片。
"轟!"三滴血珠在婚書炸開,同命符顯形出陰陽雙魚,陽魚是陳平安的半陰血,陰魚是雪凝的純陰血,魚眼處嵌著周玄通的斷指紋。楚墨的虛影在雙魚中央發(fā)出龍吟,甲胄上的逆位蓮花紋竟開始轉(zhuǎn)正,每片花瓣都滲出金粉——那是楚墨的忠勇魂在吸收三血之力。
"雪凝,"楚墨的虛影突然開口,聲音混著周玄通的藥草香,"玄卿在我魂魄里種了十年的護(hù)心芽。。。。。。"
話未說完,甲胄胸口的鱗甲突然崩落,露出底下青紫色的皮膚。雪凝的眼淚滴在虛影心口,看見皮膚下流動的不是尸氣,而是混著斷指血的溫?zé)嵫},每道血管都刻著"護(hù)雪凝平安",正是周玄通的筆跡。
"將軍的肉身。。。。。。"李守一的羅盤天池水銀凝成心臟形狀,"在三血共鳴中重塑了!"
張啟明的脈沖槍突然指向虛影,卻看見聽診器膜片顯形出人類的心跳頻率:"平安師兄!將軍的人魄,正在融合雪凝姑娘的純陰血,天魄在吸收您的半陰血,地魄。。。。。。"他突然哽咽,"地魄里全是玄通師叔的斷指念。"
雪凝的稻草人突然自燃,稻草灰在空中拼出周玄通的笑臉。她的三陰眼看見,楚墨的地魄深處,周玄通的斷指血正在織成護(hù)心網(wǎng),網(wǎng)住每道可能侵蝕魂魄的尸氣。更震撼的是,虛影的后頸,竟慢慢浮現(xiàn)出與她相同的蓮花紋,只是紋路中央,多了道楚墨的忠烈紋。
"周叔叔,"雪凝的指尖撫過虛影后頸,"您連將軍的魂魄,都護(hù)成了我們的模樣。。。。。。"
楚墨的虛影低頭,看見自己的手掌正在從青紫色轉(zhuǎn)成人類的膚色,甲胄護(hù)心鏡的裂痕里,周玄通的命魂珠碎片在發(fā)光:"十年前在鷹嘴崖,玄卿用斷指血在我甲胄內(nèi)側(cè)刻了三百道護(hù)心符,每道都寫著雪凝平安,生生不息。"
深潭底傳來地脈撕裂聲,王崇煥的殘魂突然從聚魂臺裂縫里鉆出,手中握著最后一枚鎖魂釘:"楚墨!你以為有人尸共魂的同命符,就能逃出尸解仙陣?"
陳平安的護(hù)徒之杖本能揮出,卻在觸到殘魂時被震退——鎖魂釘上,竟纏著周玄通的道袍布。雪凝的三陰眼看見,布角繡著的"護(hù)"字,正是周玄通在她十三歲時繡的平安符樣式。
"王崇煥,"楚墨的虛影突然站起,甲胄護(hù)心鏡的"忠勇"二字變成"護(hù)徒","你搶了十年的斷指血,早就在平安和雪凝的血脈里,長成了護(hù)心的根。"
鎖魂釘在虛影話音中崩解,顯形出周玄通的留言:「王崇煥,你的煞陣,早被徒兒們的血,泡成了護(hù)心湯」。雪凝看見,每片釘屑都飛向婚書,在同命符上拼成周玄通的笑臉,那是他在義莊教他們折護(hù)心符時的模樣。
當(dāng)最后一片甲胄鱗片脫落,楚墨的虛影徹底凝實(shí)。他穿著周玄通的破道袍,袖口露出與陳平安相同的斷指痕,頸后的蓮花紋與雪凝的印記共振,顯形出聚魂臺深處的還陽門。
"雪凝,平安,"楚墨的聲音帶著胸腔震動的溫?zé)幔?玄卿在還陽門留了三句話——"他指向婚書,"第一句,護(hù)徒的最高境界,是讓徒兒們的血,比煞陣更燙;第二句,斷指堂的傳承,在你們相握的掌心里;第三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