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441章 暗涌·無羈閣暗語（第1頁）

玄黃歷3792年寒月十七，酉時(shí)三刻。

碎葉城西，腐鼠巷。

爛菜葉與污泥混合的惡臭幾乎凝成實(shí)質(zhì)，黏糊糊地糊在狹窄巷道的每一寸墻壁與坑洼的地面上。

吳境縮在巷尾最深的陰影里，裹著一件幾乎看不出原本顏色、浸透了餿水和霉斑的破襖。

他那雙在污泥與刻意涂抹的潰爛藥膏下幾乎難以辨認(rèn)的眼睛，卻銳利如鷹隼，無聲地穿透巷口往來如鬼魅的稀疏人影，捕捉著夜色籠罩下的一切細(xì)微動靜。

巷口對面那座歪歪扭扭掛著“死當(dāng)”破木牌的黑店，如同一頭潛伏的巨獸，窗口透出的一點(diǎn)昏黃油燈光，是它渾濁的眼睛。

……

三聲短促、一聲綿長的鷓鴣啼鳴，帶著刻意模仿的沙啞，在潮濕污濁的空氣里蕩開。

“咕——咕咕——咕——”

玄黃歷三千七百九十二年，寒月十七，酉時(shí)三刻。

碎葉城西，腐鼠巷。

爛菜葉與污泥混合的惡臭幾乎凝成實(shí)質(zhì)，黏糊糊地糊在狹窄巷道的每一寸墻壁與坑洼的地面上。細(xì)雨如針，不緊不慢地扎進(jìn)這片泥濘的污穢里，激起更濃重的酸腐氣息。雨水沿著殘破的檐角滴落，砸在積著黑水的坑洼里，發(fā)出單調(diào)而令人煩躁的“啪嗒”聲。

巷道深處最濃的陰影里，蜷縮著一團(tuán)破敗的“東西”。一件幾乎看不出原本顏色、浸透了餿水和霉斑的破襖裹在身上，裸露的手腳上精心涂抹著潰爛流膿般的藥膏，混雜著污泥，散發(fā)出令人作嘔的甜腥。吳境把自己縮進(jìn)這層污穢的偽裝中，像一塊被遺忘的垃圾。唯有那雙藏在亂發(fā)和污泥下的眼睛，在黑暗中銳利如鷹隺，無聲地穿透巷口往來如鬼魅的稀疏人影。那些人影大多裹著深色的斗篷，腳步匆匆，極少交談，如同生活在陰暗角落的蟲豸，彼此警惕又互不打擾。

巷口對面，是一座歪歪扭扭的兩層小樓。腐朽的門板半掩著，一塊邊緣破損、用枯藤隨意系住的破木牌斜掛著，上面歪歪扭扭刻著兩個模糊的紅字——“死當(dāng)”。一點(diǎn)昏黃油燈光從門板縫隙里艱難地?cái)D出來，像一頭潛伏巨獸渾濁而疲憊的眼睛，冷冰冰地注視著巷中的污濁與來往的蟲豸。

時(shí)間在濕冷的空氣和滴答的雨聲中緩慢爬行。吳境幾乎感覺不到雙腿傳來的麻木，他的心神如同繃緊的弓弦，全部集中在巷口和那扇透出死氣的“死當(dāng)”店門。他的指尖無意識地劃過胸前破襖內(nèi)部一處堅(jiān)硬的凸起——那塊被蘇婉清以秘法封存的青銅門烙印，此刻并無異常，像一粒冰冷的石子。

目標(biāo)，就在那“死當(dāng)”之內(nèi)。

約定的時(shí)辰，快到了。

吳境深深吸了一口氣，那混雜著腐爛和雨腥的冰冷空氣狠狠灌入肺腑。他調(diào)整了一下蜷縮的姿態(tài)，讓破襖更嚴(yán)密地蓋住頭臉，整個人更深地陷入墻壁縫隙的暗影里，如同一塊真正的、無人理會的污穢苔蘚。

忽然，巷子另一頭，靠近“死當(dāng)”店門的陰影里，傳來極其輕微的一聲響動，像是濕漉漉的鞋底踩碎了什么東西。一個同樣襤褸的身影出現(xiàn)在那里，微微佝僂著背，動作間帶著一種刻意的、不合時(shí)宜的遲滯。

等待的聲音終于響起。

吳境胸腔里憋著的那口氣悄然吐出，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模仿著某種沙啞病弱的嗓音，三聲短促、一聲綿長的鷓鴣啼鳴，帶著刻意模仿的生澀和一點(diǎn)點(diǎn)不易察覺的緊張，在潮濕污濁的空氣里蕩開：

“咕——咕咕——咕——”

聲音不高，卻異常清晰地刺破了巷落的沉寂。

對面陰影里的身影猛地一頓，仿佛被這聲音釘在了原地。那身影迅速左右掃視了一下，巷口無人，只有更遠(yuǎn)處的雨幕。他這才拖著一條腿，用一種并非完全作偽的、略顯僵硬的跛態(tài)，一瘸一拐地朝著吳境藏身的巷尾陰影挪過來。濕滑的地面讓他步履更加蹣跚，破褲腿摩擦著泥水。

幾息之間，那人已到近前。

這是一個同樣形容枯槁的“老乞丐”，滿面塵灰和溝壑般的皺紋，眼窩深陷，渾濁的眼珠里閃爍著警惕而急切的光。他身上散發(fā)的氣息比吳境的偽裝更復(fù)雜，除了污泥、汗酸和劣質(zhì)的酒氣，還混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鐵銹味，淡淡的，卻極其頑固。

“東西？”老乞丐的聲音壓得極低，像是兩片粗糙的砂紙?jiān)谀Σ粒瑤е鴿庵氐拇?。他一邊問，一邊極其警惕地用眼角余光掃視著巷口方向，身體微微側(cè)著，似乎在防備著什么來自背后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