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725章 熵增牢籠（第2頁）

吳境伸出手，指尖帶著一絲極其微弱的時砂擾動，極其小心地拂開了老者遮面的亂發(fā)。

一張布滿深刻溝壑、如同龜裂大地般的臉孔暴露在幽藍的微光下。盡管枯槁得脫了形，盡管飽經(jīng)了歲月無情和最深沉痛苦的摧殘，吳境依舊清晰地辨認出了那輪廓——那分明是他自己！

是跨越了漫長艱辛歲月，被時光反復碾壓、被命運無數(shù)次嘲弄后的自己！

心跳驟然失序。

第107次重生！

冰冷的現(xiàn)實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入他的心臟。他曾在輪回管理局的賬本上見過那些冰冷的數(shù)字編號，他曾在時間黑市的慘劇前怒發(fā)沖冠，他曾破解過108次重生的規(guī)律……卻從未想過，這冰冷的序列之中，竟有一個如此接近的、活生生的“自己”躺在面前，如同被榨干了最后一滴價值的殘渣！

老者似乎被吳境拂開亂發(fā)的動作驚擾，又或許是那微弱的心境之力觸碰到了他瀕臨枯竭的生命核心。他緊閉的眼皮極其艱難地顫動了一下，緩緩掀開一道縫隙。

那雙眼睛，渾濁不堪，如同蒙上了厚厚陰翳的琉璃珠，瞳孔深處卻殘留著一星微弱到幾乎熄滅的光亮。

目光艱難地聚焦在吳境臉上。

沒有驚訝，沒有疑惑，只有一種穿透了無盡滄桑、看透了一切宿命輪回的……悲憫與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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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干裂得如同干涸河床的嘴唇，幾不可察地翕動了一下。沒有聲音發(fā)出，在這凝固一切的牢籠里，聲音早已被剝奪。但吳境卻清晰地“聽”到了那無聲的意念，如同直接烙印在他的靈魂深處：

“你……來了……”

干枯如朽枝的手臂，裹著襤褸的、幾乎與塵埃同色的衣袖，極其緩慢、極其艱難地從身側(cè)抬起。每抬高一寸，都仿佛耗盡了這具殘軀最后的氣力，關節(jié)發(fā)出令人牙酸的細微摩擦聲，如同生銹的齒輪在強行轉(zhuǎn)動。

那布滿裂口和老繭、冰冷得如同石頭的手指，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決絕，精準地抓住了吳境的手腕。力量微弱得幾乎不存在，但那份意志卻沉重無比。

老者牽引著吳境的手，將他冰冷的手指，按在自己同樣冰冷如石的掌心之上。

停頓。

像是在積蓄最后的力量，又像是在確認什么。

然后，那枯槁的食指，如同最堅硬的刻刀，狠狠刺入了吳境的掌心皮肉之中！

劇痛！

這痛苦并非僅僅來自皮肉被割裂的物理痛楚，更像是有某種尖銳的、蘊含著混亂時空信息的能量，隨著指尖的移動，強行鑿刻在他的血肉與靈魂之上！

吳境渾身劇震，牙關緊咬，額角青筋瞬間暴起。他沒有抽回手，只是死死地盯著自己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