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981章 妄海初潮（第2頁）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永恒中的一瞬，或許是一瞬中的永恒。那無處不在的、試圖將他溶解的粘稠壓力，似乎減輕了一絲。

他終于艱難地“沉”到了這片意識海的“底部”。

這里并非尋常的海床，而是一片更為深邃、更為黑暗的虛無地帶，粘稠的銀灰色泡沫在這里變得稀薄，懸浮著，如同億萬顆冰冷死寂的眼睛。

就在這片絕對的黑暗與死寂之中，吳境那已接近極限的意識，猛地捕捉到了一絲異樣。

他“看”向那黑暗的中心。

沒有光，卻有無數(shù)的輪廓在黑暗中浮現(xiàn)、清晰。

一張臉。

一張他銘刻在靈魂深處，無數(shù)次在生死邊緣給予他力量，又無數(shù)次在午夜夢回時讓他心痛如絞的臉——蘇婉清的臉。

清冷的眉，含著似有若無哀愁的眼，秀挺的鼻，略顯蒼白的唇……

一張，兩張，三張……十張……百張……千張……

如同黑暗深海中驟然浮現(xiàn)的冰冷星辰，密密麻麻，層層疊疊，占據(jù)了整個視野的下方。三千張完全相同的、屬于蘇婉清的絕美面容，浸泡在稀薄的銀灰色泡沫里，在絕對的黑暗中浮現(xiàn)出來。

三千張臉，三千雙眼睛，如同三千面冰冷幽深的鏡子，同時倒映著吳境那渺小如塵埃的意識光點。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凍結(jié)、被拉長成令人窒息的永恒。

然后，那三千雙眼睛——

刷——

如同被無形的絲線統(tǒng)一操縱，猛地同時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