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里么……”沈難撐著一柄透明雨傘,在一間賓館門口緩緩?fù)O履_步。他抬頭看了眼賓館的招牌,上面還是十幾年前的老式燈牌,斑駁的霓虹燈交織成碩大的“會仙賓館”四個大字,再配合山間陰云霧氣,仿佛真的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賓館的凱旋門似乎已經(jīng)壞了,只開了一個玻璃側(cè)門,沈難表情有些古怪,他又一次確認(rèn)了一下地址沒錯,便走側(cè)面進入賓館?;璋档臒艄庀拢哟龔d倒還布置的有些像樣,旁邊就是老式招待所的那種紅皮沙發(fā),后面的墻上還掛著一個滾動屏,已經(jīng)是整個接待正廳最有科技感的物件,顯眼的紅字在上面無聲劃過:——熱烈歡迎各位嘉賓蒞臨吳山大會。沈難的嘴角微微一抽,“749局的經(jīng)費,真是一年比一年緊張啊……”“沈難小友。”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來。沈難回頭望去,只見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人,正拄著拐杖,在一位少年的攙扶下緩步走來?!靶だ??!”沈難看到肖春萍,眼前一亮,立刻走上前去,“肖老,好多年不見了,最近身體怎么樣?”“哈哈哈,年紀(jì)大了,走路都不穩(wěn)啦?!毙ご浩驾p笑道,手掌輕輕拍了拍身旁少年的肩膀,“還好孩子們都長大了,不需要我們操心……”“姚清?你都長這么高了?!鄙螂y仔細(xì)打量著這位面目清秀的少年,調(diào)侃道,“我印象里,你還是個小不點呢……”“……你才是小不點?!币η灏T嘴。肖春萍扭頭看向姚清,“乖孫,叫人?!币η咫m然有些不情愿,但還是乖乖開口,“……沈大哥?!薄吧螂y小友,你是剛到嗎?”肖春萍問道?!笆前??!薄肮?,這次的住宿環(huán)境,可不比我們當(dāng)年那一屆……我倒是無所謂,你們這些年輕人,恐怕會不習(xí)慣了?!薄啊部梢岳斫?,畢竟吳山這邊條件有限,能有個地方落腳就不錯了?!鄙螂y停頓片刻,“不過,我還是不太理解為什么這次要定在這里……這吳山是有什么特殊之處嗎?”肖春萍微微點頭,“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我想,主辦方應(yīng)該有自己的目的?!薄耙彩恰薄皩α?,陳伶小友沒跟你一起來嗎?”聽到陳伶兩個字,沈難一怔,他無奈笑道,“沒有……我們前兩天剛分開,而且他現(xiàn)在被749局通緝,也來不了這種場合?!薄吧虼蟾?,那你見到知微姐姐了嗎?”姚清忍不住問道,“她最近怎么樣??”沈難眉頭一挑,有些戲謔的開口,“怎么?擔(dān)心你知微姐姐了?”“你……你快說!”“放心,她挺好的?!鄙螂y拍了拍姚清的肩膀,看了眼時間,“肖老,那你們先逛,我去放下行李。”“好,晚點再聊?!鄙螂y拖著行李箱在前臺簽到,辦完入住之后,便往自己所在的房間走去。剛推開門,一股味道便鉆入他的鼻腔,似乎是門窗封閉太久,老舊賓館的氣味在狹小的空間內(nèi)散發(fā),讓他下意識的皺緊眉頭……沈難關(guān)上房門,便徑直走到陽臺邊,將窗戶推開。沈難的房間在五樓,雖然樓層不高,但由于賓館地勢較高,也可以俯瞰一下吳山小鎮(zhèn)……正當(dāng)他呼吸新鮮空氣之時,一陣隱約的鞭炮聲和銅鑼鼓點聲,從小鎮(zhèn)的另一角傳來。沈難看向那個方位,喃喃自語,“這是……舞獅?”……噼里啪啦??!嘹亮的鞭炮聲沿著小鎮(zhèn)的街道前進,不久前還蹲在車廂地上的男生們,此刻一個個像是公雞般昂首挺胸,他們用不知從哪里撿來的棍子綁著成串的鞭炮,就這么掛在面前放。近在咫尺的鞭炮爆炸震得人聽不清聲音,飛濺的花火將整潔的西裝燙出一個個小洞,刺鼻的白煙順著風(fēng)卷入他們鼻腔,惹人連連咳嗽,但他們卻依舊面帶笑意,像是戰(zhàn)士般向前沖鋒……翻滾的煙火之間,一道靈活的大紅獅影,自其中騰挪而出!鼓與鑼交雜的熱鬧聲響,從車內(nèi)的音響中傳出,伴隨著喧囂的節(jié)奏,那醒獅像是沒有重量般在樓與樓的窗臺上飛竄,時而搖頭眨眼,時而張嘴咆哮,時而晃動著身上逼真的毛發(fā),引得路邊圍觀的孩童哈哈大笑。吳山小鎮(zhèn)的大部分人,都從未見過舞獅,聽到外面?zhèn)鱽淼穆曧?,紛紛好奇的張望過來……“哇,居然還有舞獅??”“這年頭,這么熱鬧的接親可不多見了……這是哪家的姑娘要結(jié)婚?”“不知道啊,沒聽說咱鎮(zhèn)上有誰的閨女要出嫁啊……”“……”鞭炮轟鳴,醒獅開路;在氤氳的煙火中,一輛打著雙閃的黑色奧迪,乘云駕霧,緩慢前行。沒有豪車列隊,沒有紅毯開路,就在這滾滾煙火氣之中,一只舞動的紅獅像是穿梭在凡塵間的靈動之神,一舉一動都吸引著大部分人的目光,引得一聲聲叫好與歡呼聲,伴隨著車隊撕開荊棘,向著幸福與吉祥的終點大步前進?!斑@位大哥,您不舞獅嗎?”轟鳴炮聲中,一位提著鞭炮的男生看到陳伶還跟在身旁,忍不住問道?!啊也粫瑾{?!标惲嫒鐚嵳f道?!吧????!”男生耳畔充斥著炮聲,根本聽不清陳伶說什么?!拔艺f,我不會舞獅!”“???哦……我還以為您和那位大哥是一起的……”“……”陳伶沒有再解釋,只是穿著大紅戲袍,就這么跟在人群之中。車隊緩慢前進,在眾多目光的注視下,最終來到一條較為寬敞的大路之上,游走在前方的醒獅似乎有些不知道方向,只能在一片不大的區(qū)域內(nèi)輾轉(zhuǎn)表演。陳伶見此,適時的轉(zhuǎn)頭問道:“新娘家在哪?”那男生一愣,“大哥,我們不去新娘家?!薄澳銈儾皇墙佑H嗎?不去新娘家怎么接親?”陳伶語氣中滿是不解?!拔覀兪侨ソ佑H,但不是去新娘家里,新娘不在那……”“那她在哪?”“在那?!蹦猩鹗?,指向馬路盡頭的一座建筑……那是這座小鎮(zhèn)里,唯一看起來現(xiàn)代化的高樓,但看到那建筑上面龍飛鳳舞的大字,陳伶突然愣在原地。吳山第一人民醫(y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