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須盡快匯合……”阿螢摸了摸裝著少年魂魄的竹筒,里面?zhèn)鱽砦⑷醯募聞樱鞘腔昶悄芰空诹魇У恼髡?。她知道,輪回蠱的寄存之力有限,最多只能支撐十個時辰,超過這個時間,就算找到肉身,魂魄也會因能量耗盡而殘缺。
穿過蘆葦蕩,前方出現(xiàn)一片亂葬崗。崗上的墓碑東倒西歪,不少墳頭被鬼衛(wèi)挖開,露出底下尚未完全腐化的尸身。阿螢剛想繞開,卻聽到墳堆里傳來細(xì)碎的響動——不是尸變的征兆,而是類似嬰兒啼哭的聲音。
她小心翼翼地扒開墳土,看到一只渾身是血的小貓正蜷縮在白骨堆里,它的后腿被碎石壓斷,氣息奄奄,元神卻異常頑強(qiáng),死死附著在殘破的肉身里不肯離去。阿螢認(rèn)出這是孟婆莊藥童養(yǎng)的靈貓,大概是在之前的搜捕中逃到了這里。
“別怕。”阿螢輕輕抱起靈貓,一只輪回蠱落在它斷腿的傷口上。蠱蟲翅膀扇動間,靈貓的元神被穩(wěn)穩(wěn)護(hù)住,同時,另一只輪回蠱鉆入旁邊的墳土,從一具剛死去不久的野狗尸身中引出一縷殘魂——這不是要奪舍,而是用野狗殘留的生機(jī)暫時滋養(yǎng)靈貓的肉身,為她帶回孟婆莊救治爭取時間。
靈貓的嗚咽聲漸漸平息。阿螢將它放進(jìn)背簍,剛起身就感覺到背后傳來刺骨的寒意。她猛地轉(zhuǎn)身,看到一個戴著銀面具的鬼帥正站在三丈外,手中骨鞭上的倒刺閃著幽光,顯然已經(jīng)在這里等候多時。
“苗疆余孽,倒是藏得深?!惫韼浀穆曇粝衲ヨF,“鬼面大人有令,活捉你,扒了你的皮煉‘萬蠱丹’?!?/p>
阿螢沒有后退。她將背簍放在地上,指尖的輪回蠱瞬間暴漲到數(shù)十只,形成一個旋轉(zhuǎn)的蠱陣。她能感覺到這鬼帥的氣息比之前遇到的都強(qiáng),至少是鬼帥后期的修為,硬拼絕無勝算,只能寄希望于輪回蠱的特殊性拖延時間。
“不知死活?!惫韼浝浜咭宦?,骨鞭帶著黑色的火焰抽來。火焰中裹著陰煞毒煙,所過之處,蘆葦瞬間枯萎,連空氣都變得粘稠——這是能腐蝕元神的“化魂火”,尋常元嬰修士沾上就會修為盡廢。
阿螢?zāi)髣有M訣,輪回蠱組成的光墻迎了上去?!白套獭钡淖茻曧懫?,光墻劇烈波動,幾只弱小的輪回蠱直接被火焰燒成灰燼,但光墻終究沒有破碎,化魂火被擋在三尺之外,無法傷到她分毫。
“有點意思?!惫韼浹壑虚W過驚訝,骨鞭揮舞得更快,“但你的蠱蟲能撐多久?”
阿螢沒有回答。她在拖延,同時用余光尋找退路——左側(cè)三丈外有片沼澤,里面生長著能吞噬靈力的“腐心草”,或許能困住這鬼帥。她猛地一揮手,半數(shù)輪回蠱突然朝著鬼帥飛去,看似進(jìn)攻,實則是想引開他的注意力。
鬼帥果然上當(dāng),骨鞭橫掃,將飛來的輪回蠱盡數(shù)打散。就在這剎那的空隙,阿螢抱起背簍,轉(zhuǎn)身沖入沼澤。腐心草的黑色藤蔓立刻纏繞上來,她忍著靈力被吞噬的痛苦,拼命往沼澤深處跑,身后傳來鬼帥憤怒的咆哮,卻遲遲沒有追來——腐心草不僅吞噬她的靈力,也同樣克制鬼帥的陰煞之火。
當(dāng)她從沼澤另一端爬出來時,渾身已被藤蔓劃得鮮血淋漓,靈力損耗了七成以上,連呼吸都帶著腐草的腥氣。但背簍里的靈貓還活著,寄存著少年魂魄的竹筒也完好無損,最重要的是,她甩掉了鬼帥的追殺,離孟婆莊越來越近了。
夕陽西下時,阿螢終于看到了孟婆莊的輪廓。莊外的戰(zhàn)場上,王鼎的金色戰(zhàn)體正與一群鬼衛(wèi)廝殺,葉天麟的符陣不時爆發(fā)出光芒,而葉楓的混沌劍意如同燈塔,在莊墻頂端閃爍。她心中一松,緊繃的神經(jīng)突然斷裂,眼前一黑,抱著背簍栽倒在地。
昏迷前,她看到葉楓的身影朝自己奔來,輪回蠱在她周身飛舞,像是在為她指引方向。她想告訴他,自己做到了,做到了奶奶說的“輪回蠱術(shù)”,做到了守護(hù)而非殺戮。
再次醒來時,阿螢躺在孟婆莊的藥房里。柳夢琪正在給她包扎傷口,葉楓坐在床邊,手里拿著那個寄存著少年魂魄的竹筒,眼中閃過復(fù)雜的情緒。
“他還有救?!卑⑽炋撊醯亻_口,“十二個時辰內(nèi),找一具……傀儡軀殼就行?!?/p>
葉楓點頭:“上官云闕已經(jīng)在準(zhǔn)備了。你的蠱蟲……很特別?!?/p>
阿螢笑了笑,指尖浮現(xiàn)出一只小小的輪回蠱。蠱蟲翅膀上,生滅循環(huán)的紋路清晰可見,那是她以重生為代價換來的巔峰蠱術(shù),是連接生死的橋梁,是守護(hù)輪回的希望。
窗外,王鼎的怒吼與葉天麟的符紙爆裂聲交織在一起,戰(zhàn)斗還在繼續(xù)。阿螢知道,接下來的路依舊兇險,他們或許會重傷,或許會狼狽逃生,但只要輪回蠱還在,只要彼此守護(hù)的信念還在,就沒人會真正消逝——因為她的蠱蟲,早已為大家守住了輪回的入口,留住了生的可能。
藥房角落,那只靈貓正在舔舐傷口,腿上的輪回蠱還未離去,翅膀上的輪回紋路閃爍著柔和的光,像是在訴說著一個關(guān)于重生與守護(hù)的故事,在這幽冥界的血色烽火中,悄然延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