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煌的手掌從維生艙接觸板上緩緩抬起,指尖殘留的震顫尚未平息。那股來自凱莉斯記憶深處的寒流仍在神經(jīng)末梢游走,像細針反復刺入骨髓。他沒有收回手臂,而是將右拳攥緊,電弧在指縫間重新凝聚,一縷藍白光芒順著疤痕爬向肩胛。
“既然他是容器,那就打碎所有容器?!?/p>
這句話出口時,聲音低沉卻不帶半分猶豫。艾德琳正蹲在動力甲控制面板前,十指在投影界面上快速滑動,調(diào)取靈能頻譜數(shù)據(jù)庫中的歷史記錄。她額角滲出冷汗,項圈邊緣微微發(fā)紅,但動作未停。屏幕上,一段扭曲的波形被逐幀解析——雙螺旋結(jié)構(gòu)糾纏旋轉(zhuǎn),頻率波動呈現(xiàn)出非自然的對稱性。
“這不是普通的靈魂信號。”她低聲說,“它被機械重構(gòu)過,像是用齒輪咬合的方式強行同步意識流。每一次脈沖都帶著亞空間回響,傳播路徑必須依賴高能節(jié)點中繼?!?/p>
賢者歐米伽的身影浮現(xiàn)在角落,金色裝甲與暗影融為一體,銜尾蛇權(quán)杖輕抵地面。符文自杖尖無聲擴散,在空氣中形成一道微不可見的力場屏障。
“恐懼之眼星門是唯一符合條件的通道?!彼f,“那里曾是遠古靈族星道樞紐,如今淪為混沌能量漏斗。它的共振腔體足以承載這種規(guī)模的靈魂傳輸?!?/p>
凱莉斯靠在支架旁,呼吸仍不穩(wěn)。她的手指輕輕撫過骨翼裂痕,晶體表面泛起微弱漣漪。盡管虛弱,她還是睜開了眼,銀瞳映出星圖殘影。
“我看到了……每三十七秒一次?!彼曇羯硢?,“有一道意識脈沖從星門核心向外擴散,像是某種校準信號。如果那是瓦爾克洛在確認連接狀態(tài),我們可以在下一次脈沖釋放時動手?!?/p>
雷煌轉(zhuǎn)頭看向她,“你能撐???”
“不用我預知?!彼龘u頭,“只需要你們在我崩潰之前,把鏈斬斷。”
艾德琳關(guān)閉界面,站起身來。她拆下肩部一塊腐蝕嚴重的裝甲片,露出下方斑駁的綠色沉積物——那是長期暴露于亞空間能量后形成的天然導引層。她將一段數(shù)據(jù)芯片插入其中,開始加載逆向干擾波形。
“這東西本來是缺陷,現(xiàn)在反而成了掩護?!彼f,“當星門釋放脈沖時,我會讓這塊綠漬模擬正常逸散的能量波動,把反向糾纏波悄悄注入通路?!?/p>
賢者點頭,“靜默力場已展開。相位折疊會屏蔽我們的生物信號,只要不在脈沖瞬間主動釋放能量,就不會觸發(fā)預警?!?/p>
雷煌活動右臂,肌肉發(fā)出輕微撕裂聲。他知道這具身體已經(jīng)接近極限,量子化正在侵蝕神經(jīng)末梢,但他也清楚,有些戰(zhàn)斗不能等完美狀態(tài)。
“干擾波需要共振源?!辟t者望向雷煌,“你和凱莉斯之間的量子綁定是最穩(wěn)定的活體頻率發(fā)生器。你必須在脈沖到來那一刻,將她的原始波形通過磁場釋放出去。”
“就像打拳一樣。”雷煌冷笑,“只不過這次不是轟向肉身,而是轟進靈魂通路?!?/p>
“風險極高?!辟t者語氣不變,“一旦頻率錯位,反噬會同時作用于你們兩人。你的意識可能被拉入亞空間回流,永遠無法回歸。”
雷煌沒回答,只是抬起右臂,掌心朝上。電弧在他皮膚下奔涌,沿著舊傷軌跡劃出復雜的紋路,仿佛體內(nèi)藏著一張不斷激活的符文電路圖。
“我已經(jīng)不在‘回歸’的路上了?!彼f,“我只是還沒倒下。”
艾德琳完成最后調(diào)試,將動力甲接口鎖定在肩部綠漬處。她深吸一口氣,重新披上外甲,金屬扣合聲清脆而冷硬。
“距離下次脈沖還有六分鐘。”她報時,“星門投影陰影區(qū)是最佳伏擊點,穿過觀測塔廢墟即可抵達?!?/p>
四人動身。賢者走在最前,權(quán)杖引導力場前行;雷煌斷后,右手始終蓄著電光。他們穿過崩塌的走廊,腳下碎石無聲陷落??諝庵杏蟹N難以察覺的壓迫感,像是空間本身正被某種無形之力緩慢擠壓。
抵達星門前開闊地時,天空呈現(xiàn)詭異的灰紫色。巨大的環(huán)形結(jié)構(gòu)懸浮于巖脊之上,表面布滿蠕動的符文刻痕,中央空洞深處隱約有光流旋轉(zhuǎn)。那不是星光,也不是火焰,而是一種介于存在與虛無之間的輝芒。
賢者舉起權(quán)杖,力場完全覆蓋小隊。他們的身影如同融入夜霧,連呼吸都變得模糊不清。
“進入陣位。”他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