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煌的左手還在抖。
不是因為痛,也不是因為力竭。那條手臂像是脫離了身體,電流在皮下亂竄,順著舊疤的紋路游走,每一次跳動都與能量墻的脈沖隱隱咬合。他跪在地上,右掌撐著焦裂的地表,指縫間滲出的血混著金屬碎屑,在電弧中蒸騰成霧。
他沒有抬頭。
他知道墻還在那里,厚逾兩米,符文密布,像一塊活著的金屬內(nèi)臟,不斷吞咽著自爆生物釋放的暗能。每一次供能,墻體就更凝實一分,修復速度幾乎追上了破壞節(jié)奏。
但他也感覺到了——左上角。
那里的符文切換時有細微遲滯,仿佛齒輪卡了半瞬。不是視覺看到的,是皮膚下的電流告訴他的。當他的肌肉失控,當基因結晶開始侵蝕神經(jīng)末梢,那種扭曲的感知反而清晰起來。顫抖不再是缺陷,成了共振的探針。
他閉上眼,任由電流牽引意識,順著屏障的脈動滑行。三秒一循環(huán),第七次波動時,左上角出現(xiàn)斷層。0。3秒,不多不少。
“找到了?!彼驼Z,聲音沙啞得像是從銹鐵管里擠出來的。
艾德琳靠在斷碑邊,動力甲多處開裂,供能槽冒著青煙。她聽見了,但沒動。耳朵里嗡鳴不止,神經(jīng)直連燒毀后的殘響像刀片刮著腦髓。她只能靠震動判斷戰(zhàn)場變化。
凱莉斯坐在她身旁,殘翼微微顫動,主軸裂痕深處滲出光粒。她剛從一次預知反噬中緩過來,喉嚨發(fā)甜,視線模糊。但她捕捉到了雷煌身上磁場的異變——那不是攻擊前的蓄勢,而是某種……同步。
賢者歐米伽跪伏在遠處,權杖插入巖層,金色裝甲黯淡如將熄的余燼。他不再說話,顱頂接口噴出的蒸汽越來越稀薄,干擾波幾近消失。
雷煌咬破舌尖,血腥味炸開瞬間,神志猛地一清。他抬起右手,在地面劃出三短兩長的刻痕——小隊約定的“目標鎖定”信號。電流順著指尖注入地殼,讓那幾道紋路微微發(fā)藍。
艾德琳的手指突然抽搐了一下。
她低頭,看見地面微弱的光紋。瞳孔收縮,立刻抬頭望來。
雷煌用右手指向能量墻左上角,再比出兩個手勢:三,半秒。
凱莉斯瞬間明白。她閉目,強行接入量子回路,哪怕每一次連接都在撕裂骨翼的裂痕。預知碎片涌入腦海——那一角的符文鏈確實在第七次循環(huán)時出現(xiàn)斷裂,能量流短暫脫節(jié),正是系統(tǒng)從修復轉(zhuǎn)為待命的瞬間。
“是真的?!彼犻_眼,聲音輕得幾乎被戰(zhàn)場轟鳴吞沒,“那里……是盲區(qū)。”
話音未落,三只共生體猛然撲向她的側翼。它們不再直沖能量墻,而是轉(zhuǎn)向小隊核心,口器震顫,釋放出高頻亞空間噪音。
艾德琳抬手,殘余靈能凝聚成場,瞬間壓制。生物動作遲滯,關節(jié)發(fā)出刺耳摩擦聲。但她能感覺到,自己的神經(jīng)網(wǎng)絡正在崩解邊緣,這招撐不了第二次。
雷煌沒等她說完。
他站起身,左臂垂在身側,任由電流暴走。七十萬匹拳力不再壓縮,而是以斜角轟擊墻面中段。電光撕裂空氣,撞擊點激起一圈環(huán)形震蕩波,順著墻體表面擴散。
凱莉斯抓住時機,手中凝聚出一枚微型能量彈,指尖一彈,直射左上角薄弱帶。
轟!
墻面驟然凹陷,蛛網(wǎng)狀裂痕蔓延寸許,符文接連熄滅。但下一瞬,三只新生共生體撞上墻體自爆,暗能涌入,破損處迅速回填,甚至比之前更厚一層。
“差一點?!卑铝沾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