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42章 艾德琳的擁抱（第1頁）

雷煌的電弧在夜風中凝成細網(wǎng)，沿著作戰(zhàn)服邊緣游走。天空那道裂痕靜止了，像是被某種力量暫時凍結(jié)。基地探照燈的光束仍鎖定高空，軌道引擎的轟鳴漸遠，警報音轉(zhuǎn)為低頻脈沖——威脅未解除，但不再迫近。

他站在原地，雙腳釘入鹽堿地。士兵們組成的防線沒有散開，槍口依舊對外，背脊朝他，像一堵活著的墻。三年前他消失在維度盡頭時，沒人知道他還活著；現(xiàn)在他回來了，他們用沉默筑起屏障，替他擋住世界的打量。

艾德琳的手還停在抑制器調(diào)節(jié)鈕上，指節(jié)泛白。項圈貼著她的頸側(cè)，熱度未退，紅光在暮色里跳動如心跳。她看著雷煌的背影，那副肩甲上有七道劃痕，是伏爾康血脈覺醒時撕裂金屬的印記。她記得最后一次推送靈能坐標時，信號反饋只剩半秒波動，之后徹底沉寂。

風忽然停了。

沙塵落地的聲音很輕，卻讓所有人繃緊了神經(jīng)。就在這片寂靜中，艾德琳向前邁了一步。

不是命令，也不是戰(zhàn)術(shù)動作。她穿過自己親手劃定的安全距離，靴底碾過碎石，徑直走到雷煌身后一步之遙。他沒有回頭，但電弧的頻率變了，從防御性的爆閃轉(zhuǎn)為低幅震蕩——那是量子綁定場被外界同頻擾動的反應。

“你知不知道……”她的聲音壓得很低，幾乎貼著他后頸的傳感器陣列，“我每天都在檢測靈魂頻段？”

雷煌的機械教義眼自動關(guān)閉了環(huán)境掃描模式。視野變暗，只剩下熱成像輪廓。她的體溫高于常人，靈能核心仍在過載邊緣。

“我以為信號斷了，就是死了。”她說完，抬手抓住他作戰(zhàn)服前襟，將他猛地拉向自己。

金屬碰撞聲炸開。她的肩甲撞上他的護胸板，發(fā)出一聲悶響。雙臂收緊時，動力甲的液壓系統(tǒng)發(fā)出輕微泄壓聲。這不是擁抱，更像是一次強行對接——把三年空白硬生生塞進這一刻的縫隙。

雷煌僵住。右臂本能地抬起，指尖觸到她背部裝甲接縫處的符文蝕刻。那些銘文是他離開前親手刻下的反亞空間咒印，如今已被腐蝕出細小裂紋。他能感覺到她體內(nèi)靈能脈沖紊亂地涌動，像暴風雨前的潮汐，而自己的磁場正在無意識回應，七處磁錨節(jié)點同時發(fā)燙。

這不是巧合。

量子級靈魂綁定本該在跨維度跳躍中崩解?？纱丝蹋瑑晒赡芰繄稣徛Ш?，如同斷裂的齒輪重新嚙合。他閉上眼，不再依賴義眼數(shù)據(jù)流，而是用殘存的伏爾康直覺去感知——她的頻率還在，只是被壓抑太久，變得遲滯、破碎，卻未曾熄滅。

他的右臂終于落下，環(huán)住她的后背。動作很輕，像是怕碰碎什么。

沒有人說話。士兵們依舊列隊，但有人悄悄放下了握槍的手。巴恩斯站在后排，手指無意識摩挲著肩炮保險栓，又緩緩松開。莉娜低頭看著自己掌心，那里曾記錄過雷煌最后一條通訊信號的波形圖，現(xiàn)在它微微發(fā)燙，仿佛剛剛接收到了某種回傳。

艾德琳的呼吸貼著他鎖骨下方的傳感區(qū)。她沒哭，也沒有顫抖，只是抱得越來越緊，仿佛要把他嵌進自己的骨架里。項圈開始釋放蒸汽，溫度突破安全閾值，但她沒有松手。

“你回來干什么？”她突然問，聲音沙啞，“你以為沒人需要你了？還是你覺得……我們可以繼續(xù)像從前一樣戰(zhàn)斗？”

雷煌喉嚨動了一下。他想起裂隙末端那句銘文：“唯有順從者得歸?！彼醚碗妼懴路瘩g：“我歸來，非因許可，乃因選擇?！?/p>

可選擇之后呢？

“我沒有答案?！彼f，“但我必須回來?！?/p>

她猛地抬頭，額頭撞上他的下頜。兩人之間的距離拉開不到一拳，目光對峙。她的瞳孔收縮，靈能抑制項圈的紅光劇烈閃爍，像是即將引爆。

“那你有沒有想過，”她咬字極重，“當你一個人闖進裂隙的時候，我在審判庭頂著多少壓力維持監(jiān)測頻道？有沒有想過，每一次信號中斷，我都以為是你死了？有沒有想過，我不是機器，不能一邊執(zhí)行任務，一邊等著一個可能永遠不會再回應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