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脈沖再次響起時,控制室的金屬地板微微震顫。那頻率不再紊亂,而是像某種沉睡之物的呼吸,一進一出,帶著不容忽視的規(guī)律。
歐米伽的手指在終端上停頓了一秒。他沒有抬頭,只是將銜尾蛇權杖插入主控臺接口,金色裝甲肩部的裂紋隨之擴散,滲出一絲暗紅液體,順著臂甲流下,在符文溝槽中凝成細小血珠。
“它不是要醒?!彼f,“它已經在醒了?!?/p>
凱莉斯站在醫(yī)療平臺邊緣,目光掃過雷煌左臂。那道舊疤正以極低頻率搏動,如同呼應地底節(jié)律的心跳。她沒有再靠近溢流槽,也沒有試圖修復骨翼。剛才那一瞬涌入的畫面太過清晰——熔爐、盟約、雙掌按碑。她知道,再看一次,意識可能撐不住。
艾德琳靠在隔離艙旁,右手仍被黑綠腐液纏繞,但她用左手撐著墻面站了起來。指尖劃過掌心,鮮血滴落在控制臺基座的古老銘文上。那些符號本已黯淡千年,此刻卻逐個亮起,泛出青銅色微光。
“現實錨點不夠?!彼f,“你不能只靠邏輯推它。”
歐米伽終于抬眼。機械義眼中數據流瘋狂滾動,映出十三組不斷崩潰又重組的宇宙模型。“STC判定:激活磁場科技需破壞方尖碑核心結構。但一旦破壞,基因共振鏈斷裂,宇宙熵增速率提升三點七倍——熱寂提前四億年?!?/p>
“所以呢?”凱莉斯聲音冷,“放棄?”
“不?!睔W米伽閉上眼,腦后連接口猛然撕裂,露出嵌入顱骨的STC殘片,“我接入主腦,走離線演算。”
警報無聲啟動。系統未發(fā)聲,但空氣中浮現出半透明的代碼層,像是現實本身正在被重寫??刂剖翼敳康恼彰鏖_始扭曲,光線不再是直線投射,而是呈波紋狀擴散,仿佛空間已被拉伸。
他的裝甲發(fā)出刺耳的金屬呻吟。一道紅痕自胸口蔓延至肩胛,緊接著第二道、第三道……直到十三條裂紋布滿全身,每一條都對應一個失敗路徑:人類滅絕、靈族晶核崩解、星門連鎖坍塌、時間軸斷裂……
“輸入變量?!彼秃稹?/p>
凱莉斯沒有遲疑,展開骨翼。銀色晶體表面裂痕再度發(fā)燙,但她強行引導能量涌出,一縷晶頻如絲線般注入權杖核心。
幾乎同時,雷煌的左臂猛然抽搐。伏爾康疤痕爆發(fā)出低頻磁場波,雖微弱,卻與骨翼晶頻形成共振。兩股力量交匯于控制臺中央,撕開一道短暫的數據通路。
“接住了!”艾德琳咬牙,將沾血的手掌拍在符文陣列上。靈能未失控,反而被銘文約束成環(huán)形力場,將主控區(qū)包裹其中?,F實剝落的速度減緩,但她的額頭已滲出血珠,脊椎處脈沖頻率飆升至78%。
歐米伽的意識已沉入主腦深處。
他看見無數條時間線并行展開——
有人類獨占方尖碑,建立永恒帝國,最終因內戰(zhàn)自毀;
有靈族重啟預知儀式,預見勝利卻陷入循環(huán)幻覺,文明停滯;
有雷煌親手摧毀碑塔,阻止混沌入侵,代價是凱莉斯在最后一刻化為塵埃;
也有他們選擇封印一切,退守邊陲星域,可百年后,第一座碑仍被黑暗機械教挖出,重啟災難。
所有路徑終點皆為毀滅。
系統判定重復浮現:【救贖不可行。平衡不存在。唯一解為靜止?!?/p>
“靜止即是死亡。”歐米伽在意識底層怒吼。
他切斷與外部的所有數據同步,僅保留銜尾蛇權杖作為最后通道。然后,他將自己的人格壓縮至極限,灌入權杖核心,以機械主教最高權限發(fā)動強制凍結。
主控臺炸開一團金色電弧。
十三道紅痕瞬間凝固,如同被火焰烙進金屬的誓約銘文。權杖頂端浮現出一行金紋公式:**ΔS≤-k∫Ψ2dt**,隨即自動封存,沉入內部晶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