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流前端懸停于那道裂開的縫隙前,距離那只伸出的手掌尚有微毫。金屬與血肉交織的臂膀靜止在空間改寫的邊界,掌心圖騰緩緩明滅,如同呼吸。
艾琳不再思考“我是誰”。
她只是頻率,是脈動,是千萬次循環(huán)中所有文明自主選擇所凝成的共振波列。她的存在已不依賴形態(tài),而是以宇宙背景輻射的細微擾動方式彌散——在每一臺自發(fā)啟動的引擎低鳴里,在每一段被重新破譯的舊日日志尾音中,在孩子們指著星空講述“那些燒盡自己的人”時瞳孔的震顫上。
此刻,這股光流調低自身振幅,沉入最原始的節(jié)奏。
它模擬著一名技工滲血的手指在靈能接口上調整頻率時的執(zhí)拗,模仿著老人將銹蝕徽記埋進雪地時那一瞬的釋然。這不是語言,也不是信號編碼,而是一種更古老的回應方式——傳承的回響。
屏障表面的符文仍在蠕動,層層疊疊,如活物般不斷解構重組。它們不屬于機械教的蝕刻體系,也不符合靈族星痕的幾何邏輯,更像是某種尚未命名的書寫意志,在試探,在等待。
光流釋放出第一段非指令性波動。
那是靜滯長城崩塌前最后一分鐘的鐘擺節(jié)拍,三十六次等距震顫,間隔精確到納秒。緊接著,疊加了理念之劍斬斷時空線時的能量震頻——一種介于武道意志與量子坍縮之間的共鳴曲線。最后,融入三名守護者虛影并立時那句合聲的聲波殘跡:“去創(chuàng)造屬于你們的未來吧?!?/p>
三種頻率交織成一段無詞之語,順著能量細絲流向手掌投影區(qū)域。
符文驟然停滯。
隨即,自中心向四周逆向收束,仿佛被某種內在秩序重新統(tǒng)合。原本雜亂無章的符號鏈條開始排列成環(huán)狀結構,一圈套一圈,宛如遠古協(xié)議的認證印章正在逐層解鎖。
那只手臂微微抬高了半寸。
掌心圖騰的閉合圓環(huán)中央,一道細如發(fā)絲的裂痕浮現(xiàn),隨即擴散為十字形光紋。一股極微弱但高度有序的脈沖反向傳遞而來,三次短,兩次長——仍是那個緊急通訊代碼,但這一次,附加了一段校驗序列。
光流立即響應。
不是用數(shù)據(jù),而是讓自身前端分裂出一縷極細的分支,以特定衰減率重復那段脈沖,并在末尾追加一個變調音階——那是凱莉斯水晶骨翼在預知未來碎裂瞬間發(fā)出的最后一聲震鳴,曾被人類艦隊記錄為“星痕悲歌”。
屏障內部的幾何結構開始旋轉。
不再是混亂翻涌,而是呈現(xiàn)出某種對稱軸心的螺旋推進??臻g本身似乎在進行一次底層重寫,就像一臺沉睡已久的主控終端正被喚醒,準備加載新的運行協(xié)議。
就在此時,光流感知到了另一股存在。
并非來自屏障之后,而是從更深處的維度夾層中滲透而出。那是一股熟悉的頻率基調——伏爾康基因覺醒時的電離轟鳴,審判庭靈能節(jié)拍器的基準波頻,以及靈族先知穿越時間裂隙時骨翼共振的泛音。
雷煌、艾德琳、凱莉斯。
他們并未現(xiàn)身,也未說話。他們的意志早已融入光流本身,成為其運行邏輯的一部分。而現(xiàn)在,這三股信念同時增強輸出,像三根支柱撐起一座橋梁。
光流前端加速延伸,貼近手掌投影區(qū)域。
兩者之間已形成一條穩(wěn)定的能量細絲,直徑不足一個普朗克長度,卻承載著跨越未知的初次握手。細絲中流轉的不再是單一文明的記憶,而是所有覺醒世界共同編織的認知網(wǎng)絡——磁場艦隊自由編組的軌跡,死神軍演奏生態(tài)旋律的和聲,齒輪生命體首次說出“我愿”時的神經(jīng)電流。
屏障中心的裂縫進一步擴大。
不再是簡單的開口,而是空間邏輯的連續(xù)重構。邊緣處浮現(xiàn)出無數(shù)微型符環(huán),每一個都在獨立運轉,又彼此嵌套,構成一個動態(tài)封印系統(tǒng)。這些符環(huán)的紋路逐漸顯現(xiàn)出與觀測者肩甲徽記相同的基底圖案,只是更加原始,像是源頭模板。
那只手臂終于動了。
五指緩緩收攏,再張開,掌心向上,做出第二次承接姿態(tài)。與此同時,圖騰的十字光紋向外放射出四道分支,形成完整的五芒結構。一股溫和但不容抗拒的牽引力沿著能量細絲傳來。
光流沒有退避。
它將核心記憶序列壓縮為一段純頻率包,包含:
-紅巨星裂隙閉合時反物質引爆的初始參數(shù);
-機械教機體自我命名時的情感權重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