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山頭上,腿腳不利索的孟老太太揪著何老頭的衣袖,手里的拐杖毫不留情的對著腦袋敲。
何老頭的腦袋本就圓溜溜的,孟老太太沒留手,在傷口處不停的打,愣是被敲出一個鮮紅的大包來,然后又冒出一個大包,大包之上又一個大包。
打得全身力氣都用光了,孟老太太指著何老頭鼻子破口大罵:“你走了多少年,老身告訴你,本來打算一天打你一棍的,你個死老頭子,當(dāng)年為了尋仙棄老身而去,老身苦苦尋了你多少年,打死你個狗東西都算輕的。”
孟老太太身體晃悠了一下,被腦袋上頂著小金字塔的何老頭扶了一把,兩人青梅竹馬,多少年的情誼,當(dāng)初棄她而去,本就對不住她,現(xiàn)在被她尋到,要打要罵都使得。
何老頭青紅交接的臉上露出一個討好的憨笑來:“多少年了,脾氣還是這么大,當(dāng)心你這身子骨?!?/p>
“老身打累了,歇會兒?!痹俳又?,打了多少,還差多少,老身心里有數(shù)呢。
孟老太太緩過勁來后,瞅著這洞府,看著不錯,渾濁的目光落在一旁的老頭子身上:“何弈盛,你當(dāng)年棄老身而去,這筆帳,老身打完了便算了結(jié),誰讓老婆子當(dāng)年眼瞎看上你跟了你,落得個被棄的下場,也是活該,老身認?!?/p>
“但是孩子們的帳可得另算,女兒念盛,一出生沒了爹,孤苦無依,在外面受了多少欺負,還有孫女鳳舞,從小跟著我們娘倆住在一個貧瘠的海島上,老身病倒在床上,還得小孫女趕海討吃的?!?/p>
“不論如何,你得把這么多年欠了兩個孩子的給補上。”孟老太太一杵拐杖,砸在何老頭的腳背上。
“補,補,老夫都補?!彪x家多少年了,何老頭本以為父母,妻子都已經(jīng)老死了,紅塵再無眷戀,卻沒想到再次聽到這一聲何弈盛,會那么的眷戀。
他與娘子凡間夫妻,因為一場仙緣而分離,如今又重聚,年歲越長越是惦念回憶從前種種,何老頭看向不遠處的女兒和孫女,臉上不由的露出一抹苦澀。
顏盈和阿娘跟在不遠處,眼看著祖母把何老頭身上的所有儲物袋奪了,然后到了洞府,見到一個東西就往儲物袋里塞,像是要把何老頭的洞府一掃而空一樣。
似乎是覺得這樣很累,孟老太太停了下來:“我看鳳舞在妙音門不錯,就是念盛到現(xiàn)在也沒個地方,海島沒了,珍珠基地也毀了,這塊地方不錯,留給念盛吧?!?/p>
在家里虛弱至極的老太太脾氣上來了直接伸手把何老頭身上那件看起來不錯的法衣給扒了,然后帶著女兒孫女鳩占鵲巢,占領(lǐng)了整個洞府,最后把只穿了一件里衣的何老頭給趕了出去。
“念盛,鳳舞,老婆子一輩子為了找人苦了你們兩個,也沒給你們留下什么,反而還成了你們的拖累,這個儲物袋給你們,還有這個洞府都收著,這是老頭子欠你們的?!?/p>
“他欠了你們多少,老婆子非得在他身上討回來,加倍討回來?!毙菹⒘艘粫旱睦咸糁照瘸鋈ビ秩と肆?。
孟念盛沒說話,只是默默的收起了儲物袋:“母親今天格外的活潑。”是的,能動能跳,還能提著拐杖打人,不像以前只會安靜的坐著。
“畢竟,尋到人了?!鳖佊纳褡R散出去,就見外頭的老太太又提著拐棍打在了老頭的屁股上,老頭沒躲,笑呵呵的任由老太太打,待老太太打累了就討?zhàn)垺?/p>
“是啊,尋到人了?!倍加谢盍α恕?/p>
孟念盛吐出一口氣,她已經(jīng)不小了,經(jīng)歷過母親壽元將近,經(jīng)歷過丈夫死去,女兒都這么大了,不是那個會糾結(jié)于她沒有爹爹的小女孩,現(xiàn)在的她只希望母親開心就好。
何弈盛棄棋修道,人稱:弈老頭。
即便是修了道,卻也沒忘了最愛的棋,以棋盤為法器,為陣法,他還是一名陣修,老太太找到了人,憋了多年的火終于有地方發(fā)泄了,一儲物袋的撫養(yǎng)費夠嗎,不夠,弈老頭本身也沒多少身家,便出來外海打妖獸給女兒補撫養(yǎng)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