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陽說累說渴了,才方停歇,端起來水杯灌了一口水,這個時候,才仿佛想起什么。
于是頓了頓,采訪她這個當事人。
“鐘意,你怎么不說話?你怎么想的?”
鐘意抽回來纖細的手腕,抖了抖袖子,垂落的袖口遮住手背,另一只手撫了撫手臂。
“我在想,既然他忘不掉我,為什么三年了才想著挽回我,那個時候,他在做什么……”
安陽嘆了口氣,“矯情唄,矯情的男人,你也別嫌棄他,你自己以前不也是那樣,懷孕了,還執(zhí)拗地不告訴他……你但凡跟他說一句,你倆也不至于蹉跎這三年?!?/p>
鐘意擰起來眉頭,對安陽罵自己的話嗤之以鼻,顯然不認同。
安陽啊安陽,你沒有刻骨銘心的愛過一個人。
你哪能理解我這樣奇怪的生物。
彼此相愛,對他有期待,也被他寵著的時候,哪怕被蚊子蹬一腳,都希望對方跑過來給吹一吹。
到了失望透頂,到了傷透心的時候,會變得特別獨立要強,曾經(jīng)有多嬌氣,就會變得有多倔強,寧愿一個人咽下所有苦水,寧愿一個人披荊斬棘,寧愿一個人走刀山火海,都不愿意張口,讓他攙扶哪怕一下。
就是愛入骨髓,才斤斤計較,才執(zhí)拗擰巴。
才不啃低頭。
才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然而嘴上有多狠,心里就有多軟。
做著最絕情的事,逼迫自己和他分開。
要不然,人家為什么說,癡情的人,亦絕情,
因為不絕情,我走不掉。
我知道我要走,所以我一定要把事情做絕,把兩人用一道結(jié)實緊密的墻隔開,不留一絲縫隙,這樣我才能走的徹底。
但凡他主動一分,給我一絲挽留,我都會心軟,會遲疑不決。
所以我必須快刀斬亂麻,徹底斬斷我與他之間的深深鏈接。
我必須決絕,必須不留情面啊……
鐘意心中百轉(zhuǎn)千回,卻不知如何表述,末了也只是說:“算了算了,這種畸形的愛,你也很難懂,如今我想來,也覺得離譜,不過年少輕狂的時候,誰沒有過一段痛徹心扉……”
掛斷電話以后,鐘意毫無困意。
一墻之隔,賴司硯指尖捏了一支香煙,依著墻壁,站在窗子旁默默發(fā)呆。
而鐘意則靠在床頭,懷里抱著抱枕,赤著腳卷縮在床榻上,盯著地板上的花紋默默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