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31章 拒絕的倫理（第2頁）

“那本無字冊……”林曦猛然想起。

“是我留下的?！蹦ぬ谷怀姓J，“通過一些……特殊渠道。我看得出，你和她之間，有種不一樣的東西。不是簡單的拯救與被拯救，更像是一種……共謀。對抗異化的共謀。這很有趣，也值得冒點風險?！?/p>

“現在巡查使下了最后通牒，我該怎么辦？”林曦感到前路迷茫，“就算有您幫忙，十二紀內，要讓這光點達到他們認可的‘活性標準’，幾乎不可能?！蹦菢藴时旧砭褪菫槎髿⒍O的。

墨工搖了搖頭：“你搞錯了一件事。你的目標，不應該是去滿足他們的標準。那是陷阱。一旦你開始按照他們的規(guī)則去‘證明’自己的價值，你就已經輸了。你真正要做的，是徹底‘拒絕’這場游戲?！?/p>

“徹底拒絕？”

“對?！蹦ぱ壑虚W爍著奇異的光芒，“帶著它，離開萬象樓。不是通過申請，不是等待赦免，而是……逃出去。逃離這個將所有存在都變成‘藏品’的體系。”

林曦倒吸一口涼氣。逃離萬象樓？這比從東岳府逃脫要困難無數倍！萬象樓本身就是一個獨立于三界之外的奇異存在，它的邊界在哪里？如何突破？

“這……可能嗎？”

“幾乎不可能?！蹦ぶ毖圆恢M，“萬象樓的邊界并非物理屏障，而是規(guī)則本身的顯化。強行突破，會引發(fā)整個系統(tǒng)法則的反噬，形神俱滅是大概率事件。但是……”他話鋒一轉，“任何系統(tǒng)，只要存在，就必然有其‘外部’。萬象樓也不例外。它并非憑空誕生，它建立在某種更古老的‘基底’之上。我的研究發(fā)現，在這些廢棄的能源井深處，某些區(qū)域的規(guī)則極其薄弱，甚至與樓外的‘虛無之?！兴佑|。那里是絕境，也是……唯一的生路。”

虛無之海？林曦想起歸墟的經歷，那絕對的靜默與空無。

“你需要做的，不是變得足夠‘活躍’以滿足標準，而是要讓這光點的存在本質，徹底‘蛻變’，蛻變到與萬象樓的規(guī)則格格不入，甚至能引起‘基底’共鳴的程度。那時，規(guī)則本身會排斥你們，將你們‘吐’出去。當然，更大的可能是，在蛻變過程中，你們就被規(guī)則碾碎，或者墜入虛無之海，永世漂流?！蹦さ恼Z氣平靜得像在描述一個技術參數。

這是一個更加瘋狂、更加絕望的計劃。成功率微乎其微，但指向了一個截然不同的方向：不是適應規(guī)則以求生存，而是通過極致的“異化”來突破規(guī)則，哪怕代價是毀滅。

真正的自由，不在于選擇更好的工作，而在于擁有不工作的自由，在于拒絕被工作所定義。此刻，墨工提出的，正是這樣一種極致的“拒絕”——拒絕在萬象樓的規(guī)則內玩一場必輸的游戲，哪怕要闖入未知的、可能更加殘酷的“外部”。

林曦看著懷中微弱的光點，感受著它與自己靈魂深處那份不甘的聯結。繼續(xù)留在樓內，不過是緩慢的死刑。而墨工指出的路，雖然希望渺茫，卻蘊含著真正的、不受任何體系約束的自由可能性。

他抬起頭，看向墨工布滿油污卻眼神清亮的臉，緩緩點了點頭。

“我拒絕……他們的游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