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0章 靈薄獄的賦格（第2頁）

“叫……箍桶巷……巷子盡頭是……是家廢棄的染坊……聽說死過人……晚上沒人敢去……”小謝努力回憶著“酒幌子……是巷口孫記酒鋪的……他們家的酒……很烈……望三……陶望三他……好像偶爾會去喝兩杯……他說那里的酒能讓他忘記科場的煩悶……”

箍桶巷。廢棄染坊。孫記酒鋪。陶望三偶爾會去喝酒。

一個模糊的念頭開始成形。一個看似無關(guān)的地點一個他熟悉但又不常被人注意的地方。酒鋪？不，人多眼雜。染坊？廢棄……死過人……陰氣重……尋常人避之不及……

（一個完美的藏匿點？或者……銷毀點？）

意識流再次變得湍急混雜著猜測直覺和一絲莫名的興奮。

“我們得去箍桶巷看看?！蔽艺f。

小謝的身體顫抖了一下?！澳抢铩帤夂苤亍宜篮蟆孟裼幸庾R無意識地……飄蕩過去幾次……但總覺得……有什么東西……在排斥我……讓我無法靠近染坊……”

排斥？一個廢棄的染坊為什么會排斥一個鬼魂？除非……那里有東西。有某種力量。某種與陶望三、與那血符相關(guān)的力量。

決心像一塊冷卻的金屬沉入我的心底。必須去。無論那里有什么。

我們離開了荒宅走向那片在記憶中浮現(xiàn)的、彌漫著不祥氣息的城西區(qū)域。街道兩旁的建筑影影綽綽像是沉睡的巨獸偶爾有窗戶里透出綠油油的鬼火或是精怪窺視的目光。通言印在舌下持續(xù)散發(fā)著溫熱與周圍環(huán)境中的各種“聲音”產(chǎn)生著微妙的共鳴——那是無數(shù)游魂的絮語精怪的交談還有風穿過空洞門廊時發(fā)出的嗚咽所有這些都交織成一片意識的背景噪音。

箍桶巷比想象中還要狹窄陰暗兩邊的墻壁高聳濕漉漉地往下滴水巷口果然有一家孫記酒鋪幌子破舊店里點著昏暗的油燈幾個模糊的身影在里面晃動傳出劃拳的聲音。

我們沒有停留直接走進巷子深處越往里走光線越暗陰氣越重那種排斥感連我都能隱約察覺到像是一層無形的薄膜阻礙著前進小謝的身影變得更加淡薄幾乎要融入黑暗中。

巷子盡頭就是那家廢棄的染坊高大的木門緊閉上面貼著一張早已褪色的、看不清字跡的封條門板上布滿裂縫像是干裂的皮膚。一股濃烈的、混合著霉味和某種刺鼻化學物質(zhì)（或許是殘留的染料）的氣味撲面而來。

就是這里了。

我伸手推了推門門紋絲不動像是從里面閂上了。我湊近裂縫往里看里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見。

“有……有什么東西……在里面……”小謝的聲音帶著恐懼的顫音“很……很可怕……”

我深吸一口氣嘗試將體內(nèi)那點微薄的修為凝聚在手掌上再次用力推門。門板發(fā)出嘎吱的呻吟聲但依舊牢固。

就在我準備再次嘗試時一個冰冷的聲音突然從我們身后響起：

“我要是你們，就不會碰那扇門。”

我和小謝猛地回頭只見巷子的陰影里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不，不是人。是一個穿著皂隸服色、臉色青白、手持鎖鏈的鬼差。他眼神空洞面無表情身上散發(fā)著地府公務(wù)人員特有的、混合著香火和陰冷的氣息。

“此乃陰司標注的‘兇煞之地’，閑雜魂靈，不得靠近?！惫聿畹穆曇粝袷巧P的鐵鏈在摩擦。

我的心沉了下去。最壞的情況發(fā)生了。我們被盯上了。而且，來的不是崔判官的直接手下，而是看似中立的鬼差。這意味著，對方可以借“規(guī)矩”之名，光明正大地阻止我們，甚至……拘拿我們。

意識流在危機中變得尖銳而清晰。怎么辦？硬闖？絕對不是對手。解釋？對方會聽嗎？逃跑？能跑得過鬼差嗎？

鬼差向前邁了一步，手中的鎖鏈嘩啦作響，在寂靜的巷子里格外刺耳。他的目光掃過小謝，最后定格在我身上。

“生魂？擅離職守，勾結(jié)怨靈，窺探禁地。跟我回城隍司走一趟吧。”

鎖鏈如同毒蛇般，向我們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