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76章 一九八四（第1頁）

枯骨洞深處，白骨祭壇之上，那團象征著“恐懼”本源的暗紅能量體，與林曦（林寒）引動的“奇點”混沌之力，如同兩種截然不同的意識形態(tài)，轟然對撞！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卻有一種更本質(zhì)的、規(guī)則層面的侵蝕與對抗在無聲地進行著。

統(tǒng)治根植于對信息的絕對控制、對歷史的隨意篡改以及對個體思想的系統(tǒng)性摧殘。此刻，林曦面對的邪神，其力量本質(zhì)與此驚人地相似——它并非依靠蠻力摧毀肉體，而是通過放大、扭曲、乃至制造“恐懼”這種最原始的情緒，來侵蝕靈魂，瓦解意志，最終將個體轉(zhuǎn)化為只知戰(zhàn)栗與服從的空殼！

“臣服吧……異數(shù)……”邪神的意念如同冰冷的潮水，無孔不入地滲透而來，并非簡單的恐嚇，而是直接在林曦的意識中“播放”出一幕幕逼真的幻象：他看到溯光者（小謝）在歸墟中并非自愿犧牲，而是被他無情拋棄，眼神充滿怨恨；看到紫靈兒在星隕谷爆炸中并非失蹤，而是被他暗中出賣，身體支離破碎；看到陳婉茹并非被拯救，而是因他的牽連，被趙家百般凌辱，最終懸梁自盡……這些幻象并非虛構(gòu)，而是將他內(nèi)心最深處的隱憂與愧疚，抽取出來，加工成最惡毒的匕首，反復(fù)刺向他的靈魂！它要讓他相信，他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勞，他本身就是災(zāi)禍的根源，他的存在即是錯誤！

這正是思想警察的伎倆！通過篡改“記憶”（制造虛假負罪感）和操控“現(xiàn)實”（放大潛在風(fēng)險），來迫使個體自我否定！

與此同時，祭壇下那些被控制的信徒，包括趙奎父子，他們的吟誦聲匯成一股強大的精神壓力，如同無處不在的“電幕”，監(jiān)視著林曦意識的每一絲波動，不斷重復(fù)著單一而惡毒的訊息：“你有罪……你該死……放棄抵抗……融入永恒恐懼……”

換作常人，乃至心志不堅的修士，在這等全方位、立體化的精神攻擊下，恐怕早已心神崩潰，淪為邪神的養(yǎng)料。但林曦不同。他歷經(jīng)幽冥公司的規(guī)則異化、萬象樓的冰冷歸檔、歸墟的絕對虛無、蒼梧界的生死殺伐，其意志早已被錘煉得遠超尋常。更重要的是，他懷中的“奇點”，本身就是一個混亂、無序、拒絕被任何單一規(guī)則定義的“異端”存在！

當(dāng)邪神試圖用“你有罪”的單一敘事來禁錮他時，“奇點”內(nèi)部那由無數(shù)文明記憶構(gòu)成的、充滿矛盾與多樣性的“數(shù)據(jù)庫”轟然運轉(zhuǎn)！它向林曦展示著生命的無數(shù)種可能：有壯烈的犧牲，也有卑劣的背叛；有無私的愛，也有自私的恨；有成功的救贖，也有無奈的失敗……沒有哪一種情緒或結(jié)局能定義全部！邪神強加的那套“非黑即白”的負罪邏輯，在如此浩瀚復(fù)雜的“真實”面前，顯得何其蒼白可笑！

“我的罪，與否，不由你定！”林曦的意念如同出鞘的利劍，斬斷幻象的糾纏！他不再被動防御，而是主動將“奇點”的混沌感知力反向侵入邪神的恐懼領(lǐng)域！

你不是擅長制造恐懼嗎？那就讓你嘗嘗，被無數(shù)種截然不同的“恐懼”同時沖擊的滋味！“奇點”將星晷族對星際災(zāi)難的恐懼、聊齋怨靈對不公的恐懼、蒼梧修士對弱肉強食的恐懼、乃至臨淵城百姓對生計的恐懼……這些來自不同世界、不同層面、性質(zhì)各異的恐懼信息流，如同混亂的數(shù)據(jù)洪流，一股腦地灌入邪神那相對“純粹”的恐懼意識中！

這就好比將奧威爾筆下“真理部”精心編制的單一謊言，扔進了一個包含所有歷史真相與謊言的、毫無邏輯的垃圾場！邪神的意識體劇烈地扭曲、顫抖起來，它那依靠單一情緒維系的“純粹”結(jié)構(gòu)，開始出現(xiàn)裂痕！它無法理解，無法處理這種毫無邏輯的、混亂的“信息攻擊”！就像一臺只能運行單一程序的計算機，突然被塞入了海量病毒代碼！

“不……這不可能……混亂……褻瀆！”邪神的意念首次出現(xiàn)了驚惶與憤怒！

祭壇下的信徒們也受到了波及，他們被灌輸?shù)膯我豢謶中叛鲩_始動搖，吟誦聲變得雜亂，有些人抱頭慘叫，意識陷入混亂！

“沒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林曦趁勢猛攻，魂力凝聚，化作一柄蘊含“虛無”意境的利刃，直刺邪神能量體的核心！“你的統(tǒng)治，建立在思想的牢籠之上！而我的力量，源于打破一切牢籠的自由！”

就在這決勝關(guān)頭，異變再生！溶洞頂部突然破裂，一道凌厲無匹的劍光，如同天外驚鴻，直劈而下！目標并非邪神，而是……林曦！

同時，一個冰冷而威嚴的聲音響徹洞穴：“妖邪之輩，安敢在此放肆！臨淵城乃我棲霞山轄下，豈容爾等撒野！”

劍光之后，數(shù)道身影落下，為首者，正是賽寶大會上那位孫家的仙風(fēng)道骨的老者！他身后跟著幾名氣息凌厲的年輕修士，顯然都是棲霞山的修仙者！

他們竟然在這個時候出現(xiàn)了！而且，不分青紅皂白，將林曦與邪神一同視為“妖邪”！

林曦心中瞬間雪亮！這一切，恐怕早就在棲霞山的算計之中！他們或許早就知道枯骨洞的邪神，卻放任不管，甚至可能暗中縱容趙家與之勾結(jié)！目的，就是讓邪神制造混亂，消耗各方勢力，最后他們再以“救世主”的姿態(tài)出場，一舉鏟除邪神和可能威脅到他們的“異數(shù)”林曦，從而鞏固對臨淵城的絕對控制！這才是真正的“老大哥”！隱藏在幕后，操縱一切，將所有人都視為可利用的棋子！

“好一個‘轄下’！好一個‘正邪’！”林曦怒極反笑，面對劍光與邪神的雙重夾擊，他不再保留，“奇點”的力量全面爆發(fā)！混沌的氣息沖天而起，不僅擋住了劍光，甚至將整個溶洞的空間都攪得一片混亂！

“既然你們都喜歡定義‘正邪’，都喜歡控制一切，那就一起……在混沌中沉淪吧！”

他放棄了針對邪神的攻擊，轉(zhuǎn)而將“奇點”的力量導(dǎo)向一個更瘋狂的目標——擾亂此地的空間結(jié)構(gòu)！他要打破這精心布置的“棋盤”，讓所有下棋的人，都嘗嘗失控的滋味！

混沌之力肆虐，空間開始扭曲，裂縫隱現(xiàn)！邪神發(fā)出驚恐的尖叫，棲霞山修士們臉色大變，紛紛祭出法寶抵御空間亂流！整個枯骨洞，陷入了一片徹底的、無法預(yù)測的混亂！

在這片混亂中，林曦冷冷地看了一眼那些所謂的“正道”修士，又看了一眼仍在掙扎的邪神，心中一片冰冷。無論恐懼邪神，還是修仙大派，其本質(zhì)，都是某種形式的極權(quán)，試圖用自身的方式禁錮思想、控制一切。

而他，寧愿與混沌為伍，也絕不做任何牢籠中的囚徒！

他身影一晃，趁著空間混亂，化作一道流光，向著感知中一處最不穩(wěn)定的空間裂縫疾馳而去！他要離開這個令人窒息的是非之地，哪怕前方是未知的虛空！

臨淵城這出“一九八四”的大戲，他不想再演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