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的頭痛像是有一把鈍鑿在太陽穴里攪動。
江宇頂著一頭亂發(fā),胡亂套了件t恤就沖下了樓。
周末的早晨,陽光刺眼,小區(qū)里安靜得能聽見鳥叫,這讓他心里那股無名火燒得更旺。
打車軟件上的小圓圈轉了三分鐘,才終于有司機接單。
他靠在路邊的欄桿上,昨晚姚紫菱那張寫滿嘲弄的臉,和“暴發(fā)戶”三個字,還在腦子里循環(huán)播放。
恥辱感像是發(fā)酵的面團,在他胸口越脹越大。
到了公司樓下,景云大廈在周末顯得空曠冷清。
只有幾個和他一樣倒霉的同事,零零散散地站在門口,看樣子也是被抓來當壯丁的。
江宇走到人群外圍,點了根煙,剛抽兩口,一陣刺耳的喇叭聲就響了起來。
一輛嶄新的寶馬三系,亮黑色的車漆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一個急剎停在了眾人面前。
車窗降下,露出一張油光滿面的臉。
“喲,這不是江宇嗎?”朱勇摘下墨鏡,探出頭來。
他是江宇所在部門的項目組長,平時最擅長的就是搶功勞和拍張偉的馬屁。
江宇最煩的就是他。
“周末還來公司,真是勤奮啊?!?/p>
朱勇的視線在江宇身上掃了一圈,重點落在他腳上那雙穿了兩年的運動鞋上。
“怎么,等車呢?”
江宇把煙頭丟進垃圾桶,沒搭理他。
朱勇卻不依不饒,打開車門走了下來,故意把車鑰匙在手指上轉了兩圈,那藍白相間的標志晃得人眼暈。
“剛提的,325i,m運動曜夜版。辦下來小五十萬呢。”他拍了拍引擎蓋,一臉得意,“沒辦法,業(yè)務多了,沒個像樣的車,出去談客戶都掉價。不像某些人,到現(xiàn)在還是擠地鐵打車?!?/p>
周圍幾個同事的目光都聚了過來,帶著看戲的表情。
江宇能感覺到那些視線像針一樣扎在自己背上。
又是錢。
又是車。
昨晚是四套房被當成垃圾,今天是一輛破寶馬也敢在他面前炫耀。
怒火混著宿醉的惡心,直往上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