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順子跌跌撞撞跑進來,撲通跪地,雙手高舉一封紙條:“奴才……奴才冒死抄錄了惠妃宮中嬤嬤與太醫(yī)往來的書信!就在昨夜,他們約定以‘安神丸’為名,每月三次在藥中摻入藏紅花,務必要讓……讓娘娘胎不保!”
裴硯眼神一厲,劈手奪過信紙。
紙面字跡娟秀,確似惠妃身邊老嬤的手筆,末尾還蓋著一枚暗紋印泥。他翻過背面,對照袖中暗藏的印樣——分毫不差。
“藏紅花損胎氣,三錢即可致滑胎?!彼曇魳O冷,“你身為太醫(yī),竟敢行此逆天之事?”
太醫(yī)渾身發(fā)抖,終于伏地痛哭:“是惠妃逼我!她說若不成事,便揭發(fā)我早年偽造醫(yī)案……陛下饒命!”
裴硯不再看他,轉身望向沈知微。
她坐在榻邊,臉色蒼白,一手扶著腹部,另一只手緊緊攥著帕子。這一幕落在他眼中,怒火如焚。
“來人!”他一聲厲喝,“押入天牢,嚴審同黨!即刻查封惠妃居所,所有親信一律拘押!”
旨意當夜傳出。
次日早朝,文武百官齊聚太極殿。
裴硯立于丹墀之上,手中圣旨展開,聲震大殿:“惠妃心術不正,殘害皇嗣,悖逆人倫,貶為婕妤,閉門思過,永不得干政!其宮中資財盡數(shù)充公,親信流放南疆?!?/p>
滿殿嘩然。
無人敢言。
消息傳回鳳儀宮時,沈知微正坐在案前,翻閱新呈上的采買申報單。
她聽完宮人稟報,只輕輕點頭:“知道了?!?/p>
宮人退下后,她放下手中朱筆,緩緩靠向椅背。
這場局,她布了五日。從查賬到引蛇出洞,每一步都不能錯。而真正讓她松一口氣的,是那個跪在地上、聲音發(fā)抖的小太監(jiān)。
她喚來心腹:“去找小順子,調入乾元殿外圍值守,月俸加倍,另賜一套新衣裳,別讓人欺負他。”
宮人應聲欲走,又被她叫住。
“告訴他,以后不必再冒險遞消息。只要他在宮里,就是安全的?!?/p>
那人領命而去。
傍晚時分,夕陽斜照。
沈知微走出鳳儀宮,沿著長廊緩步而行。遠處宮墻深處,一座偏僻院落緊閉門戶,門前兩名侍衛(wèi)佇立,那是惠妃如今的居所。
她站定片刻,抬手扶了扶發(fā)間白玉簪。
風過處,一片枯葉飄落,擦過她的袖口,墜入石縫。
她轉身欲回,忽聽身后傳來急促腳步。
一名小太監(jiān)飛奔而來,臉色發(fā)白:“娘娘!御膳房剛才發(fā)現(xiàn),小順子被人堵在柴房……打傷了,額頭破了,現(xiàn)在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