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嗎?”他背對著她說,“朕登基那年,曾獨自巡防九城。一夜走遍南北街巷,看見有人餓死在橋洞,有人為一口糧殺人。那時朕就在想,這天下若要太平,光殺貪官不夠,還得有人愿意俯身去看泥土里的根?!?/p>
他回過身,目光灼灼:“你現(xiàn)在做的事,就是在挖根?!?/p>
沈知微心頭一震。
“所以,”他走近她面前,聲音低沉卻不容置疑,“不必藏得太深。你想查,朕就讓你查。你想動,朕就替你掃清障礙。哪怕別人說你干政,說你逾矩,也由不得他們開口?!?/p>
她仰頭看他,眼中第一次有了動搖的光。
這不是恩寵,也不是寵愛,而是一種近乎并肩的信任。
殿外雷聲漸遠,雨勢稍緩。
裴硯重新坐回案前,拿起一份新的奏折:“明日開始,你可在批紅間旁聽政事。遇有疑處,可直接提點?!?/p>
沈知微福身行禮,動作沉穩(wěn),心卻不再平靜。
她知道,從今往后,她不再是躲在幕后讀心窺秘的棋子,而是真正踏入權力中樞的執(zhí)棋者。
燭火跳了一下,映亮了墻上的輿圖。山川河流靜靜鋪展,仿佛在等待一雙新的手去描繪它的命運。
裴硯提筆批閱下一章奏本,忽然停頓。
他抬頭看她:“你說,我們能不能讓這條河,從此不再決堤?”
沈知微望著圖上那條曲折的水脈,輕聲道:“只要有人守著,就不會。”
裴硯嘴角極輕微地揚了一下,幾乎看不見。
他低頭繼續(xù)寫字,筆鋒穩(wěn)健如刀。
沈知微站在案側,手指輕輕撫過袖口。那里還殘留著方才他掌心的溫度。
系統(tǒng)提示再次響起:【冷卻完成,剩余使用次數(shù):7】
她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恢復冷靜。
外面雨還在下,打濕了宮道上的青磚,也沖刷著那些藏在暗處的血痕。
批紅間內,朱筆靜臥,山河在圖,人心入局。
裴硯寫下最后一個字,擲筆于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