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吧?!彼f。
她轉(zhuǎn)身,朝殿門走了兩步。就在手觸上門環(huán)的剎那,身后傳來一聲極輕的喚——
“知微。”
她頓住。
下一瞬,手腕被人握住。力道沉穩(wěn),掌心滾燙,與她冰涼的皮膚截然不同。她回頭,對(duì)上他的眼睛。
那雙常年冷厲的眸子里,此刻竟有幾分難以察覺的波動(dòng)。
她心中默念:“裴硯?!?/p>
三秒靜默。
腦中響起冰冷提示:
【心聲浮現(xiàn):“若她能一直陪著……”】
她呼吸一滯。
這不是算計(jì),不是權(quán)衡,也不是帝王對(duì)賢妃的賞識(shí)。這是一個(gè)人,對(duì)另一個(gè)人最真實(shí)的渴望。
她沒掙脫,也沒回頭,只是任他握著。
“乾元殿夜里冷?!彼曇舻统粒瑓s不再掩飾,“留下,陪朕把剩下的折子看完?!?/p>
她輕輕點(diǎn)頭。
他松開手,她卻沒有立刻離開。而是走到屏風(fēng)后,取來一件厚重的墨色披風(fēng),繞到他身后,為他搭上肩頭。動(dòng)作自然,像做過千百遍。
他身體微僵,隨即放松下來。
她退至案側(cè)的小榻坐下,撿起一疊已批過的奏報(bào),默默整理歸類。燭火搖曳,映著兩人身影,一坐一臥,一動(dòng)一靜,竟有種說不出的安穩(wěn)。
時(shí)間悄然流逝。殿外雪落不止,殿內(nèi)唯有翻頁聲與筆尖劃過紙面的輕響。偶爾她遞上一杯熱茶,他接過,點(diǎn)頭致意;他批到要緊處皺眉,她便停下手中活,靜靜等著。
一次,他寫完一道詔令,抬眼見她靠在榻上,似是倦極,眼皮微微垂下。他停筆,輕聲道:“困了就去偏殿歇。”
她睜眼,搖頭:“臣妾沒事。”
他沒再說什么,卻悄悄放慢了寫字的速度。
不知過了多久,最后一本折子合上。他揉了揉額角,長出一口氣。
“今日多謝你?!彼f。
她起身,走到案前:“該說謝的是臣妾。陛下為江山操勞至此,臣妾不過送一碗湯,何足掛齒?!?/p>
他望著她,忽然道:“你與從前不一樣了?!?/p>
她微怔。
“從前你來乾元殿,必有目的。”他語氣平靜,“或是遞折子,或是告狀,或是求旨。今日……你只是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