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恨他嗎?”
“恨?!彼毖圆恢M,“但朕一直壓著,因為他是朕的弟弟,因為朝局未穩(wěn),因為百姓不能亂??涩F(xiàn)在——”他盯著她眼睛,“他動你,就是越界?!?/p>
沈知微沒說話。
她只是慢慢收回手,將那半塊殘冊小心折起,收入懷中。
“我會把剩下的證據(jù)找出來?!彼f,“不是為了報仇,是為了讓所有人知道,有些事,不能做,有些人,不能碰?!?/p>
裴硯凝視她許久,忽然抬手,解下肩頭玄色披風,兜頭罩在她身上。
披風尚帶體溫,沉甸甸壓在她肩頭,遮住她焦痕累累的衣袖。
“回乾元殿?!彼馈?/p>
她沒動。
“陛下不處理殺手?不追查內(nèi)廷通行文書來源?”
“已經(jīng)審了?!彼Z氣平靜,“那人醒來就招了,說是裴昭親信所派,文書由內(nèi)廷某位掌印太監(jiān)私自調(diào)用。人已被押入天牢,供詞三刻鐘前呈上?!?/p>
“那您不去審?”
“不必?!彼?,“真正的獵人,不會急著收網(wǎng)。朕要等他自己跳出來?!?/p>
沈知微看著他,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裴昭既然敢動手,就不會只動一次。而每一次出手,都會留下更多痕跡。與其急于清算,不如放線釣魚,等他把所有爪牙都亮出來,再一網(wǎng)打盡。
這才是帝王手段。
她終于點頭,任他牽著她走出偏殿。
外頭雪已下大,紛紛揚揚,蓋住焦土,也蓋住昨夜血跡。
兩人并肩而行,腳步落在積雪上,發(fā)出細微的咯吱聲。侍衛(wèi)遠遠跟在后頭,不敢靠近。
快到乾元殿時,沈知微忽然停下。
“陛下?!彼吐晢舅?/p>
裴硯回頭。
“昨夜火場外撿到的布角,”她從袖中取出,“您看看這個?!?/p>
裴硯接過,展開一看,眉頭緩緩皺起。
深青底色,邊緣繡著細密暗紋,看似普通宮人服飾,可那紋路……竟是東宮舊制。
先帝在時,太子居東宮,衣飾皆用此紋。后來太子早逝,東宮空置多年,相關(guān)規(guī)制也被廢除。如今宮中,不該再有這種布料。
“這布……”他聲音沉了幾分,“是從誰身上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