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亮,行轅外的風小了些。沈知微坐在案前,指尖壓著一張紙,紙上是她昨夜憑記憶畫出的符號。那線條她反復看過,不是隨意折痕,是人為刻下的記號。
她把紙翻過來,背面已空無一物。昨夜那支毒弩上的花形標記,和這符號輪廓相近。她記得清楚,那種嵌入式工藝,中原匠人用得少,但宮中幾位老機關師會。
門外傳來腳步聲,輕而穩(wěn)。陳修到了。
他低頭進屋,雙手捧著一份文書?!盎啬锬?,北狄使臣今早又遞了新約書,說是修正條款,請您過目?!?/p>
沈知微接過,沒急著打開。她抬眼看了陳修一眼。這年輕人出身寒門,前些日子在科考案里幫過她,做事從不問多余的話。
“你去驛道查過了?”
“查了。”陳修點頭,“他們派了個文書官,天沒亮就往東邊去了,隨身帶了個油布包。我沒驚動他,只讓咱們的人盯住?!?/p>
沈知微頷首?!昂谩D阆认氯?,待命?!?/p>
陳修退下后,她才緩緩展開那份文書。紙面平整,字跡工整,開頭寫著“和平盟約”四字。內容比昨日溫和許多,撤回公主行刺一事,稱其為“個人行為”,愿賠禮道歉,歸還俘虜,退兵百里。
但她知道不對。
這份文書寫得太順,像是早就備好的底稿。而且,昨日那位新王眼神雖怒,卻不慌亂。一個父親看著女兒被扣,不該如此平靜。
她將文書放在桌上,手指輕輕撫過耳后。
【心鏡已激活,剩余使用次數:八次?!?/p>
她閉眼片刻,再睜眼時,目光沉靜。起身走出門,直奔大殿。
北狄使臣已在殿中等候。他穿著深色長袍,腰間束帶繡著狼頭紋樣。見沈知微進來,微微躬身。
“皇后娘娘?!?/p>
沈知微坐下,聲音平穩(wěn):“你們的新約我看了。誠意看似足,但我有一事不明?!?/p>
“請講。”
“昨日你們呈上的初稿,背面有特殊折痕。今日這份,卻沒有。為何?”
使臣眉頭微動:“或許是抄寫時不同所致。我們并未在意這些細節(jié)。”
沈知微沒說話,只是盯著他。
三秒內,她啟動心鏡——
【心鏡鎖定目標。】
一道念頭閃現:只要這書送入內閣,三日后大軍便可南下。
她收回視線,心中已有定數。
“本宮明白了?!彼f,“既然貴使堅持此約為真,那便按此簽約。不過,為防途中被人篡改,今日所簽之文,必須當場加蓋雙印,并由我方記錄交接時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