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端坐堂前,手中茶盞升起一縷輕煙。她沒抬頭,只用茶蓋輕輕撥了撥浮葉。
“花早毀了?!彼?,“土還在。你家主子送來的不是花,是試探??上В宋易畈慌碌木褪锹劤粑??!?/p>
嬤嬤喉頭滾動了一下,低聲道:“奴婢不知……只是奉命行事。”
“奉命?”沈知微終于抬眼,目光如針,“那你可知道,為什么那塊燒焦的令牌能讓惠妃半夜驚醒?又為什么她袖口繡的牡丹,偏生少了一瓣?”
嬤嬤瞳孔驟縮。
腦中念頭一閃而過——【她怎會知道繡線偏差?莫非看見了密信?】
系統(tǒng)提示在沈知微腦中響起:【檢測到驚懼心聲:她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
沈知微笑意加深,卻不點破,只緩緩放下茶盞:“你回去告訴惠妃——我知道她怕什么,也知道她做過什么。她以為雪鳶一死,線索就斷了??伤?,死人不說話,活人會走漏風聲。”
她頓了頓,聲音輕了幾分:“尤其是……像你這樣,常年跑腿傳話的人。你以為自己隱在幕后,其實早就被人記上了名字?!?/p>
嬤嬤渾身一震,冷汗順著脊背滑下。
“你家主子現(xiàn)在心里很慌吧?”沈知微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她在等消息,等你說我中計、倒地、求饒。可你回來了,空著手,還帶著一身冷汗。她一定在想——這沈知微,到底是怎么識破的?”
嬤嬤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聲。
“回去吧。”沈知微揮了揮手,“替我?guī)Ь湓挘菏饰乙呀?jīng)留著了。若她還想送東西,不妨親自來一趟。咱們面對面,把話說清楚。”
嬤嬤踉蹌退下,幾乎撞上門框。
沈知微立于堂前,望著她遠去的背影,眸色沉靜。
片刻后,她轉(zhuǎn)身步入內(nèi)院,徑直走向角落那只陶甕。甕中泥土尚未干透,黑粉沉在底部,像凝固的淤血。
她蹲下身,指尖輕敲甕壁,發(fā)出空悶的響聲。
風從墻外掠過,卷起一角塵土,落在甕沿。
她沒起身,只低聲自語:“既然愛用臟東西,那就讓你也聞聞這味道?!?/p>
遠處傳來鳥鳴,一聲短促,戛然而止。
她抬頭望去,一只灰羽雀跌落在海棠樹下,翅膀抽搐兩下,不動了。
沈知微盯著那具小尸,慢慢站起身。
她轉(zhuǎn)身回房,從柜底取出一只小布包,打開,里頭是幾撮灰黑色的粉末——昨夜從雪鳶口中摳出的殘渣,混著牙齦血和唾液。
她走回陶甕旁,將粉末盡數(shù)倒入甕中,與那些黑粉泥土攪在一起。
然后提起水壺,緩緩澆下一瓢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