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打在臉上,像細小的石子。沈知微站在城樓最高處,手握虎符副印,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風(fēng)從北面卷來,帶著鐵銹與凍土的氣息,遠處地平線被灰白霧氣吞沒,隱約可見黑點如蟻群般蠕動。
她閉了閉眼,心鏡啟動。一炷香剛過,冷卻已盡。正巧一名邊軍校尉疾步登樓,盔甲上覆著薄雪,嘴里呵出白氣。她在心中默念:“看此人所想?!?/p>
【左翼最急,怕是主攻方向】
三秒后,機械音落下。她睜眼,轉(zhuǎn)身快步走向裴硯。
“敵右路是佯攻,意在誘我西調(diào)?!彼曇魤旱脴O低,卻字字清晰,“主力在左,必須立刻增防東墻。”
裴硯立于旗桿之下,玄甲未卸,眉梢凝著霜。他盯著她片刻,目光掃過她凍得發(fā)紅的手背,終是抬手揮令:“傳令東側(cè),預(yù)備隊即刻就位,弓弩手換重矢?!?/p>
命令尚未傳完,系統(tǒng)驟然響起——
【檢測到致命危機:北狄大軍有十萬之眾】
這是心鏡覺醒以來,第一次發(fā)出“終極警報”。沈知微瞳孔一縮,呼吸微滯。十萬?比預(yù)估多出近三成。守軍不足三萬,其中新兵占半數(shù)。若正面硬撼,必潰無疑。
她沒說話,只是將虎符攥得更緊。冰冷的金屬邊緣嵌進掌心,帶來一絲清醒。
裴硯察覺她的異樣:“怎么了?”
“敵軍不止八萬?!彼狈?,“是十萬?!?/p>
他眉頭一擰,隨即松開。嘴角竟浮起一絲冷笑:“倒也不出意料。北狄王若只帶這點人,反倒奇怪了。”
他說完,抬頭望向天色。烏云壓頂,雪勢未歇。片刻后,他低聲問:“還撐得住嗎?”
她看向他,忽然笑了下:“你說過,要與我并肩?!?/p>
“我說過。”他點頭,“也做得到?!?/p>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沉悶號角,低啞如獸吼。緊接著,大地開始震顫。一騎飛馳而來,在關(guān)前百步勒馬,披風(fēng)獵獵,正是北狄王親至。
那人立于戰(zhàn)馬之上,身披狼皮大氅,手中長刀直指城頭,嘶聲咆哮:“殺!一個不留!”
聲浪滾滾,穿破風(fēng)雪,撞上城墻又反彈回來。幾名新兵踉蹌后退,有人手中長矛落地,發(fā)出刺耳聲響。弓陣出現(xiàn)細微騷動,箭尖微微晃動。
沈知微霍然起身,幾步走到城墻邊緣。她抬手摘下披風(fēng)兜帽,寒風(fēng)吹散發(fā)髻,白玉簪在雪光中閃出一道清冷光澤。
她拔出腰間佩劍,當(dāng)眾劃開掌心。血珠滾落,在城磚上濺成點狀痕跡。
“諸君聽好?!彼曇舨桓?,卻穿透風(fēng)雪,“三日前朝堂之上,是我力主迎戰(zhàn)。今日若敗,首級歸我。此城若有失,必先踏過我的尸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