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fēng)從破窗灌入,吹得墻角油燈忽明忽暗。沈知微站在門邊,指尖還殘留著方才那支白玉簪的涼意。她沒回頭,只聽見兩名內(nèi)侍的腳步聲退到院外,鐵鎖落下的聲音清脆而沉重。
她緩步走到草席旁坐下,動作輕緩,仿佛怕驚動什么。屋內(nèi)霉味撲鼻,墻皮剝落處露出斑駁磚石。角落里蜷縮著一個身影,披著褪色舊袍,頭埋在膝間,一動不動。
沈知微從袖中取出半塊干糧,慢慢挪過去,放在那人手邊。
枯瘦的手指微微顫了一下,接著,那女人緩緩抬頭。亂發(fā)遮住了大半張臉,可那一瞬的眼神卻極清明——像被塵土掩埋的銅鏡,驟然映出一線光。
沈知微不動聲色,心中默念:“心鏡開啟。”
三秒靜默,腦中炸開一道微弱卻清晰的聲音:
“……別信送飯的……她們都換了……”
她垂下眼簾,將情緒壓進(jìn)呼吸里。這人沒瘋,只是不敢清醒。
她退回原位,背靠土墻,閉目養(yǎng)神。半個時辰后,門外傳來腳步聲,不疾不徐,是申時到了。
木門吱呀推開,一名宮女端著食盒進(jìn)來。青布裙,素帕包頭,左袖口繡著半朵海棠花,顏色已褪成灰粉。她低著頭,把碗筷擺在地上,轉(zhuǎn)身就走。
沈知微忽然咳嗽兩聲,抬手扶額:“勞煩等一等?!?/p>
宮女腳步一頓,沒回頭。
“這飯菜……還是溫的?”沈知微聲音虛弱,“前日送來時都涼透了,今日倒貼心。”
宮女依舊沉默,手指卻輕輕敲了三下食盒蓋——長、長、長,短、短。
然后她快步出門,鎖扣落下。
沈知微盯著地面的飯碗,眼神漸冷。
她等了一炷香時間,確認(rèn)外面再無動靜,才悄然睜開眼。指尖抵住太陽穴,再次催動系統(tǒng)。
剛才那一瞬,她沒來得及讀心。
現(xiàn)在,她要補(bǔ)上。
心鏡再度激活。意識如針,刺入虛空。
三秒后,一段急促的心聲浮現(xiàn):
“今夜子時,西角門接應(yīng)……若誤事,全家沒命……”
沈知微瞳孔微縮。
不是來救她的?是有人要借冷宮行事。而這宮女,不過是被脅迫的棋子。
她緩緩坐起,目光落在那只飯碗上。那三長兩短的敲擊,絕非隨意為之。她伸手輕撫碗沿,又湊近細(xì)看——碗底刻痕極淺,像是有人用指甲反復(fù)劃過,留下模糊紋路。
她記下了節(jié)奏,也記下了那半朵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