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fēng)穿過宗廟高墻,吹得燭火晃了一下。沈知微站在靈位前,手指還貼在先帝牌位后的地磚上。那道暗格已經(jīng)合上,紫檀木匣重新藏入其中,但她指尖的觸感還在——玉璽底部的刻痕,像一根細(xì)針扎進(jìn)心里。
裴硯沒說話,只是盯著她。他的手一直按在腰間劍柄上,指節(jié)泛白。
“你說陳峰提到了參湯?!彼K于開口,“可慈寧宮東壁什么都沒有?!?/p>
“夾層是空的?!鄙蛑Ⅻc頭,“但紙條上寫的字跡,不是太后筆體。有人想讓我們往那邊查?!?/p>
“所以你才提議來宗廟?”
“血詔若真存在,不會只藏在后宮?!彼f,“先帝臨終前燒了所有遺詔草稿,正式文書都在金匱石室??蛇@份殘詔……用的是舊絹,墨色發(fā)灰,最多不過三年?!?/p>
裴硯眼神一沉:“你是說,它是假的?”
“文風(fēng)不像先帝?!彼吐?,“先帝即便震怒,也不會寫‘庶孽竊位’這種話。他是帝王,不是市井罵街的百姓。”
裴硯沉默片刻,轉(zhuǎn)身走到靈位旁。他伸手輕叩地磚三下,暗格再次滑開。紫檀木匣取出,打開。
前朝龍紋玉璽靜靜躺在里面,印面裂痕交錯,邊緣磨損嚴(yán)重。那卷黃絹只剩半截,字跡斑駁,卻足夠刺眼。
“嫡統(tǒng)斷絕,庶孽竊位……天降血詔,以正乾坤?!?/p>
裴硯念完最后一句,冷笑一聲:“好一個‘天降血詔’。他倒是會給自己造勢?!?/p>
沈知微沒動。她看著玉璽,腦中回響系統(tǒng)提示音:【檢測到異常標(biāo)記,比對成功——玉璽底部刻有裴昭私印?!?/p>
她當(dāng)時沒出聲,怕驚動守衛(wèi)。但現(xiàn)在,她必須說。
“這枚玉璽,”她抬手示意,“底部有梅花紋?!?/p>
裴硯立刻翻轉(zhuǎn)玉璽,借燭光細(xì)看。那道刻痕極淺,若不仔細(xì)幾乎看不見??梢坏┌l(fā)現(xiàn),就再也無法忽略。
梅花印。
裴昭年輕時常以此為信物,送予親近之人。后來被先帝勒令銷毀,宮中再無人敢用。
“他竟敢把私印刻在前朝玉璽上?!迸岢幝曇魤旱煤艿?,“這是要借前朝之名,行篡逆之事?!?/p>
沈知微看著他:“前朝余黨從未真正覆滅。他們需要一個能掌控的主子。而裴昭,恰好恨你入骨?!?/p>
裴硯握緊玉璽,猛地站起身:“傳令下去,封鎖宗廟,任何人不得進(jìn)出。另派禁軍接管金匱石室外圍,沒有我的手諭,不準(zhǔn)開啟?!?/p>
“現(xiàn)在就公開?”她問。
“不能等。”他說,“一旦有人搶先一步放出消息,說先帝留下血詔廢我立新君,宗室必亂?!?/p>
“可我們現(xiàn)在只有證據(jù),沒有源頭?!彼嵝?,“誰把玉璽和殘詔放進(jìn)這里的?是誰讓陳峰相信血詔存在?幕后之人一定在宗廟或金匱石室有內(nèi)應(yīng)?!?/p>
裴硯盯著她:“你想查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