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繼續(xù)道:“此人須通文墨、曉政事、知禮儀,方可代表大周風(fēng)范。臣妾愿親自遴選,并教導(dǎo)其宮規(guī)外交?!?/p>
裴硯沉吟片刻,點頭:“準(zhǔn)?!?/p>
散朝后,她直奔女學(xué)。
卷宗堆滿案桌。她一頁頁翻看,手指在一名臺州籍女子的名字上停下——林婉,父兄死于海盜劫掠,因“愿為天下女子爭一口氣”入讀女學(xué),文章鋒利,策論直指時弊。
她命人召見。
不多時,一名青衣女子走入殿中。身形清瘦,眉宇間帶著一股倔勁,行禮時動作干脆,不拖泥帶水。
“你可知北狄求親?”沈知微問。
“聽聞了?!绷滞裉ь^,“朝廷若真送公主過去,等于自縛手腳?!?/p>
沈知微看著她:“若讓你去,你敢嗎?”
林婉沒有猶豫:“若能為國效力,有何不敢?”
“不是效力?!彼酒鹕?,走到她面前,“是執(zhí)棋。你不是去當(dāng)妾,是去當(dāng)使臣。你的一舉一動,都關(guān)系邊關(guān)安危?!?/p>
林婉眼神一震。
“北狄王要的不是美人?!鄙蛑⒙曇魤旱停笆且粋€能替他打探朝政、影響決策的人。他知道我們會防,所以特意強(qiáng)調(diào)‘才女’?!?/p>
林婉咬唇:“那您選我,不怕我也被利用?”
“因為你恨海盜。”她說,“你父兄死于海上劫掠,而那些海盜,背后有北狄資助。你入女學(xué),不只是為了讀書,是為了報仇?!?/p>
林婉的手指微微發(fā)抖。
“我去?!彼曇艉茌p,但堅定,“但我有一個條件——我不以奴婢身份出嫁?!?/p>
沈知微點頭:“你不會是。從今日起,你為‘代公主’,受朝廷冊封,享公主儀仗。你的名字,記入功臣錄,不在陪嫁名單?!?/p>
林婉跪下,額頭觸地。
沈知微扶她起來:“記住,你不是犧牲品。你是大周派出去的刀。”
三日后,她親自為林婉整理行裝。
紅嫁衣已備好,繡工精細(xì),金線勾邊。宮人捧來鳳冠,她擺手:“不用。”
她從袖中取出一枚玉佩,暗紋如云,中間刻著一個極小的“微”字。
“拿著它。”她說,“若遇危局,持此物可聯(lián)絡(luò)我朝諜網(wǎng)。北狄境內(nèi),有人接應(yīng)。”
林婉雙手接過,緊緊攥住。
“最后教你一句?!彼⒅难劬Γ霸诒钡?,不要怕強(qiáng)硬。他們敬強(qiáng)者,踩弱者。你越是挺直腰,越能活得久。”
林婉點頭。
宮門外,車駕已候多時。她穿上紅衣,回頭望了一眼皇宮。
飛檐翹角,在晨光中泛著冷色。
她轉(zhuǎn)身登車。
沈知微立于鳳儀殿窗前,看著馬車遠(yuǎn)去。燭光映在她臉上,影子投在墻上,拉得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