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殿無人出聲。
沈知微仍站著,指尖輕撫小腹,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國難當(dāng)頭,誰還能躲在宮里念《女誡》?陛下信我,派我代天巡邊,是我之幸,也是大周之幸。若連這點信任都要被質(zhì)疑,那以后誰敢為國出力?”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禮部侍郎:“你說我違禮,可你心里想的,卻是我若死了,你就能升官?!?/p>
那侍郎猛地抬頭,臉色煞白:“你……你說什么?”
“你說我心疾發(fā)作?!彼币曋澳氵€說,只要我不活著回來,你們就安全了?!?/p>
“荒謬!”侍郎后退一步,“這是污蔑!臣絕無此意!”
“你的心意,我說得沒錯?!彼辉倏此D(zhuǎn)頭對殿外喊了一聲,“來人?!?/p>
兩名帶刀侍衛(wèi)立刻從殿外走入。
“此人意圖毒害皇后,動搖軍心,即刻押送大理寺,嚴(yán)加審問?!?/p>
“你不能這樣!”侍郎嘶吼,“我是禮部官員,你無權(quán)——”
話未說完,已被捂住嘴拖了出去。他的笏板掉在地上,裂成兩半。
殿中鴉雀無聲。
宗室一位老臣輕咳兩聲,拄著拐杖往前一步,剛要開口,沈知微搶先說道:“今日是慶功宴,不是問罪堂。臣妾剛才所言,只為澄清事實,無意與任何人爭辯?!?/p>
她回頭看了裴硯一眼:“這場勝利,屬于陛下,屬于三軍,不屬于某一個人。我們該做的,是賞功,而不是翻舊賬。”
裴硯緩緩站起,走到她身邊。他沒有看其他人,只抬手拍了拍她的肩,然后轉(zhuǎn)身面向群臣。
“戰(zhàn)事已定?!彼f,“是非功過,自有史官記載。從今日起,論功行賞,其余一切,暫且擱置?!?/p>
他的聲音不大,卻壓住了整個大殿。
沒人再敢說話。
酒席繼續(xù),但氣氛早已不同。有人低頭飲酒,有人頻頻偷看帝后二人。沈知微重新落座,手指搭在杯沿,沒有再碰那酒。
她知道,這一杯酒沒喝,卻比喝了更讓人害怕。
裴硯坐回龍椅,目光掃過殿中諸臣。那些曾低眉順眼、暗中串聯(lián)的人,此刻都不敢與他對視。
一名內(nèi)侍捧著新釀的酒壺走近,彎腰替她斟滿。
沈知微看著杯中晃動的液體,忽然伸手?jǐn)r住。
“換一杯?!彼f。